“所以,你那天跟我说的永远不可能是这个意思?”
路景焕眯眼看着容英韶,“不由分说打我一顿,掉头就走也是因为这个?”
他直到现在都觉得匪夷所思,他向那天喝得有点多,借着酒劲向她表明心际,结果容英韶非但拒绝还用鄙夷的目光狠狠地瞪他,说永远都不可能跟她这种人在一起。
他这么大就算不学无术也还从来没这么被人看扁过,一时冲动就把她摁墙上狠狠地亲了下去,结果可想而知。
路景焕面无表情地揉了揉还有些痛的腰,脸上的巴掌印是消下去了,但腰部磕碰到的淤青还在隐隐作痛。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容英韶和顾晚颜:“老子比电线杆还直,谁跟你说的?”
他想掰开眼前这个女人的脑回路,看看她脑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会以为秋立槿是他男朋友?
容英韶沉默了一会儿后默默地看向好友,关键时刻往旁边挪移了一小步。
顾晚颜顶着路景焕要杀人的目光,也明白过来这大概是个乌龙,她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霍云澄扯了扯她的手臂,一脸天真地小声说道,
“妈妈,你们说的是什么啊?”
顾晚颜脸上绷不住了,重重地咳嗽一声,含糊过去:“就是妈妈误会了路叔叔而已。”
她倒是不介意给儿子普及一下同性恋知识,但周茹知道恐怕会让她提头来见。毕竟现在霍家第四代就这么一根独苗苗,还盼着他继承家业。
霍云澄眨巴眨巴眼睛,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顾晚颜清了清嗓子:“那次霍家举办宴会的时候,我看见你和秋立槿在侧门通道里……咳咳……”
有些话不好当着小孩子面说出来,但路景焕多半听懂了。
仔细琢磨了一会儿,他就明白具体是什么时间什么事了。
恍然大悟后是气极反笑,路景焕磨着牙:“我那是没带打火机,让小秋给我点烟!你没看见我抽烟?”
“看见了……”顾晚颜尴尬万分,“我以为那是……”
在场的三个成年人都懂了,只有霍云澄茫然地睁着一双眼睛左顾右盼,歪头一脸问号。
“你可真行,顾晚颜。”路景焕舌尖抵过腮,“脑子里一天到晚都是这种废料!”
到底是误会了人家,害得他还被当成渣男,被容英韶给打了一顿。
不过,好像也没打错?
顾晚颜眼神犀利了起来:“就算你不是,这也不是你能随随便便亲女孩子的理由!”
路景焕面色有些不自然,他撇头看向容英韶,声音一下子低了许多,气势也没有那么强了:“现在你都知道了,跟我回去吧。”
在他看来,误会解开,容英韶跟他回去是理所应当的。
“你行李没拿吧?那就别收拾了,直接走吧!”
路景焕迈步向门口走去,却发现身后没有动静,他转身看去。
容英韶站在原地,面容已经平静下来,她摇了摇头,
“这些天真的谢谢你,但是我住得够久了,就不打扰了。”
他们两个非亲非故,她凭什么一直赖在人家家里不走?之前是因为迫不得已,再加上把路景焕看做了“姐妹”,所以她才多叨扰了一阵子,现在误会解开,她怎么还有脸待下去?
而且……
那天的告白,她怎么样也没办法装作无事发生。
容英韶避开他的视线,将目光游移开。
她这副样子,路景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后,眼底有情绪慢慢地沉寂下来,
“随便你。”
男人面无表情的抬腿便走,将本就不结实的门摔得震天响。
顾晚颜可算是见识到了路景焕的少爷脾气,她清楚以这人骄傲自大的性子,恐怕是不会再回来找容英韶了。
她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好友,却发现她仍盯着门口处。
“容容……”顾晚颜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容英韶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的门应该没坏吧?”
霍云澄啪嗒啪嗒地跑过去,晃了晃门,回头灿烂一笑:“容容姐姐,没坏。”
容英韶笑眯眯地竖起一个大拇指:“那我就放心啦!”
她收回视线,最后看了一眼门口的位置就不再多瞧。
容英韶霍云澄端来一些茶点,打开动画片让他自己看,自己和顾晚颜到另一边去谈话。
“我这两天忙着躲他,没顾得上问你,你和纪修竹怎么回事?那cp粉信誓旦旦,我都快以为你想红杏出墙。”
提起这件事,顾晚颜脸上淡淡的笑意顿时消失,她头慢慢地垂了下去,搭在膝盖上的手缓缓蜷缩。
容英韶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不自觉收起了调笑的态度,她低头靠近她,握住好友的手,轻声安慰询问:“晚晚,到底怎么了?”
顾晚颜深呼吸一口气,她闭了闭眼:“我在我妈妈郊湖旁的小楼里发现了点痕迹,她可能是被人毒杀的。”
仿佛一声惊雷在晴空炸响,容英韶陡然睁大了眼睛,打了个寒颤,她神情渐渐地凝重起来:“那你……”
“我不知道凶手是谁,但顾鸿晖、滕春岚、徐青云,这三个人一定都有干系。那天如果不是纪修竹拦下我,你现在大概要替一个杀人犯辩护了。”
容英韶吓得握住她的手,低声急促:“恶人自有天收,你别做傻事!”
她完全能够理解好友的心情,如果说之前对母亲的爱意有多深,那么在得知她自杀后就有多恨,可忽然有一天发现,这7年的仇恨都是错付,那种一朝坍塌崩溃的情绪能将人逼疯。
顾晚颜摇了摇头:“我既然还能坐在这里,就代表已经放下了亲自动手的念头。”
容英韶松了口气:“那倒的确是应该谢谢纪修竹,幸亏他把你拦下来了。”
“他可拦不住我。容容,我真正停下来的原因是因为这世界上还有令我在意的。”顾晚颜看向在沙发上看动画片,咯咯笑个不停的霍云澄,眼神愈发柔和。
是这份亲密无间的羁绊在关键时间阻住了她迈向地狱的步伐。
母亲已经逝去,但她又收获了新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