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追究？
饭桌上原本缓和下来的气氛又重新紧绷起来，朱总脸色阴沉，眼中冒着怒火：“顾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纪修竹好歹会让他顾忌一两分，但一个顾晚颜仗着最近有两分热度便不把他放在眼里实在是欺人太甚！
整个包厢像是陷入了寒冬一般，叶薇皱了皱眉，原本以为顾晚颜进来能够改变局面，没想到居然把气氛弄得更遭。
看了一眼脸色沉到底的平台总经理，她头疼地叹了口气，心道这次谈判恐怕破裂得彻底。
反倒是纪修竹一脸平静，似乎一点也不担心顾晚颜会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今天摧毁一般。
“朱总，请您听我说。”顾晚颜并没有被质问的慌张，她眼神沉静，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我衷心地认为《天光》的召回与下架与平台利益之间并不是无解的矛盾，他们存在并生的可能。”
在场的人听见这话都觉得是无稽之谈，召回势必会影响市场，怎么可能不与平台利益挂钩。
然而朱总眼睛一眯，他面上的怒躁反而一点一点地平静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顾晚颜：“顾小姐有什么高见？”
“高见谈不上。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货物下架只要重新填充补上就可以了。”
圆桌上安静了一瞬，音乐平台的一众高层面面相觑，皆不明白她的意思。纪修竹身体一僵，转头怔怔地看着她，女孩精致的侧脸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但其他人并不能理解，这是专辑，又不是货物，纪修竹为了发行这张专辑准备了整整一年，怎么可能还拿得出第二张来？
朱总皱眉：“顾小姐能不能详细说一说？”
“很简单，既然整张专辑抄袭的只有天光一首歌，那么只要替换下它就可以了。”
其中一名高管终于忍不住质疑道：“那么替换品在哪里？”
纪修竹的这张专辑是一个完整的概念，整张专辑一共10首歌，一环扣着一环，形成一个严密的逻辑链。
它极其完美，无懈可击，少了《天光》无疑是挖了核心，再好的替代品恐怕都无法将这个漏洞给补上。
“我有。”
出声的是从顾晚颜进来后就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纪修竹，她一开口，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他开口解释：“当时我跟……顾老师合作过，因此还有另一版成品的《天光》。”
这版《天光》其实很完美，更符合他的要求，但是当时因为误会的缘故，他最终狠下心选择弃用，然而却没舍得删除，一直珍藏在他那里。
“对。”顾晚颜补充道，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丝骄傲，“《天光》的曲子本身就是我创作，我对它更为熟悉，这版编曲也是我亲自操刀，因此契合度比已经发行的这首要高，通俗点来说，就是更好听。”
他话音刚落，饭桌上的人便悄悄地盘算起来。
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有替代品！
朱总脸色不变：“好听归好听，你凭什么认为这新上架的歌可以抵消我们在下架召回过程中的损失？”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不是吗？”顾晚颜笑了笑，“米米音乐比起其他几家音乐平台还是欠缺了那么一点，对客户群体来说也没有任何优势，然而这就是一个翻身的机会，就看朱总怎么把握了。”
对面的经理陷入沉思，顾晚颜接着说了下去。
“第一，这场抄袭风波闹得沸沸扬扬，几乎到了全网皆知的地步，您这个时候上架新《天光》，免费打广告得到的流量以及关注度可想而知。”
顾晚颜伸出一根食指，视线在对面的一众高管脸上略过，微微一笑，“第二，你们也知道现在网民对顾芷歆已经厌恶至极，这首歌中继续存在她的名字会遭到抵制与厌恶，你们下架和召回是民心所向，只要公关合理得当，不仅不会流失用户，而且还会赢得大批好感。”
朱总有些心动了，但商人在谈判权衡利益时习惯了不动声色，并且不断地去质疑：“你说的这些终究还是有风险的。”
“这世界上做什么没有风险？就算身上把钱存银行里也要承担银行破产的风险。朱总都经过这么多大风大浪了，还怕这么一点小凤险？”
她身体微微向后仰，唇角上翘起标准的弧度，眉间是风轻云淡的自信从容。
若是姜柊在这，一定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这副模样竟然有几分神似霍寒霆。
顾晚颜竖起第三根手指，继续加码，不断地叩击着朱总心中的那道防线。
“朱总，作为率先找上您的福利，我们可以率先给予您一定时间的独家权。届时，偶然关注这场抄袭风波的人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想听歌，必定要先下载米米音乐，这是贵公司翻身的最好机会。”
朱总手指动了动眼睛中闪烁的是商人的精明算计，似笑非笑：“这个独家权说得别太冠冕堂皇。你无非是想利用我们试点，让其他几家音乐平台看到效果，从而同意下架召回《天光》。”
毕竟那些音乐平台比起米米来说更有底气拒绝纪修竹的要求。
被人拆穿了也并不慌张，顾晚颜没有一点儿要遮掩自己想法的意思，她痛快承认，反问道：“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朱总难道不想试试吗？”
她眼里是势在必得的笃定，似乎觉得对面的人一定会答应似的。
但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就算朱总知晓她的意图也依旧没有办法拒绝这么大的，就如同顾晚颜所说，这很可能是一场翻身仗。
叹了口气，朱总举起酒杯，重新露出笑容：“好，那么修竹，顾小姐，为了我们之间的合作，我先干一杯！”
这杯酒下肚，就代表着这件事成了。
顾晚颜肩膀松懈了一些，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饭桌上的气氛松缓了许多，两方就合作这件事开始商讨细节，这是叶薇的强项，顾晚颜安静坐在一旁很少再开口。
兴到浓处，朱总又叫了两瓶酒。送酒的服务生袅袅婷婷地端着托盘进来，给每个人重新倒上酒，轮到顾晚颜这边时，服务生高跟鞋一崴，酒液洒在了她风衣的领子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