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纪修竹合作了十几年,不是亲人却也胜似亲人,对方一点微弱的情绪变化都可以感知到,更别说他现在表现出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通话中沉默了很久,只有“滋滋”的电流声传出来,就在叶薇以为他不会出声的时候,那带着疲惫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却在顷刻间抓住人的心脏,攥得人心口直闷。
“叶姐,我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呢?”
在过去步步规划的人生中,他每一步都走得清晰明确,唯独顾晚颜,他一面疏离的时候,却发现她早就已经在心底烙下痕迹,抹不去,擦不掉。
她虚荣、她花心、她心机重、她恶毒。她是一株开在太阳下的罂粟,表面岁月静好,实则艳丽的外表下是裹藏的毒瘾,让人一边痛恨一边不由自主地靠近,并为此堕落。
为她失了理智地踩自己的底线,成了那种自己最厌恶的人,陪着她一起共沉沦,纪修竹回想起方才的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倘若她站在他面前,他也许还是会这么做。
叶薇沉默了一会儿后道:“修竹,你谨记自己的身份,想想背后的歌迷和粉丝,既然选择踏上这条路,就不要纵容自己,让他们失望。”
过了许久,那头传来渐渐沉寂下来的声音,
“我知道了。”
顾晚颜走出办公楼的时候还是有些心绪难平,她沉着眉眼,揉了揉额角。
这都什么事,一天天的。
学院里常有学生来往,顾晚颜低着头预备走另外一条小径离开学校,穿过教学楼后旁的车棚时瞧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对方正在停车,是一辆老旧的自行车,背对着她的事一头银发和洗得发白的中山装。
想起当初这位老教授严格管教学生,但却被人在背后嘀咕头发迟早要掉光就忍不住弯唇。
许是听见动静,老人停好车后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顾晚颜,这一看就皱起了眉,总觉得有些眼熟,名字就在嘴边也吐不出来。
“你哪个班的?”
顾晚颜有些无奈地笑了:“老师,我已经毕业了。”
“我知道。”她这么一开口,老教授也想起来了,“音乐制作系四班顾晚颜。”
顾晚颜一怔,随后笑道:“老师,您记忆力还是这么好。”
“还行。”老人眼中止不住的得意,随后轻咳一声,“也亏你每次坐第一排,我还算眼熟。”
他教授的《赋格写作》难度不小,而且相对来说比较枯燥,大多数人更愿意坐教室的后排,方便玩手机,这么一来,回回都坐第一排的顾晚颜就格外令人印象深刻。
“谢谢老师还记得我。”顾晚颜弯了弯眼眸,随后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斟酌着开口问道,“老师,我想问您一件事,您还记不记得,我大二的时候曾经生病没来上课,有人打你电话帮我请假。”
顾晚颜当初上课是全勤,因此那一次缺席便让人尤为印象深刻,他仔细想了想便点点头:“有这个印象。”
顾晚颜一下子有些紧张起来:“那,您还记得当初替我打电话给您请假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