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聪原本想继续说的话顿时被呛得噎在口中,正憋得不上不下,满脸涨红,终于控制不住,指着姜瑶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姜瑶,你的礼教去哪了?还懂得什么叫尊年尚齿、尊老爱幼吗?”
姜瑶却是嗤笑了一声,似乎不惧姜文聪的责骂,一双冰眸直直地盯着姜文聪,冷声道:
“对于想要我死的人,还讲什么礼义廉耻?
“更何况,对方既然都不爱幼了,我又何必惺惺作态地爱老?”
随着姜瑶的话音落下,数十名丫鬟两两押着一名奴仆从门外走了进来,顿时引来了众人的面面相觑。
姜文聪见状,瞬间就知道不好了,必定是昨日纵火的事被姜瑶昨日晚上人赃并获了。
他立即就恼羞成怒地呵斥:“姜瑶,你当祠堂是什么地方?
“今日是来讨论分家的事的,而不是你个人表演的场地。”
姜瑶可不理会他此刻叫嚣的话,而是冷静从容地与姜文聪对视着,淡定地回道:
“正是因为这里是祠堂,才需要在分家前让各位宗亲们评评理。”
这话立即就让姜文聪心中咯噔了一下,显然姜瑶也是打着与他一样的算盘,争夺那些还在犹豫的族人!
他顿时就怒骂道:“放肆,今日大家来宗祠可是来商讨分家的事,可不是来给你评理的。”
“可是,侄女心中实在委屈呀。
“我不过是想与二叔分家,二叔可是想毁了我的家、要了我的命!”
姜瑶这话一出,顿时让在场的族人一阵哗然。
今日坐在位置上的族老与往常的管事族老可不一样,是姜家各分脉的统领,是各分脉老祖宗的存在,均非等闲之辈,自然是领会出其中的猫腻。
这次分家明显就是家主为了脱离皇权的争夺以及摆脱姜蓉污名影响而亲自割肉的做法。
说难听一点,就是家主对姜文聪已经忍无可忍,要把姜文聪一房赶出姜家。
所以听到姜瑶此刻把人带到祠堂内,还要找他们评理,必定是姜文聪铤而走险,想着干脆就把姜瑶给祸害了,以为这样大房没人了,家主就不会继续分家了。
显然姜文聪还是太天真了,根本就没明白他爹分家的意图。
了解姜明泽做派的族老,经过这几日的思考,也彻底明白了过来。
这次分家,分的不是姜家大房和二房,分的是入仕和隐士的选择。
现在大赵的皇子们已经逐渐成年,而皇上又还正值壮年,关键是皇帝久久没有立下太子,看似大权在握,实则人心浮动,是乱世的征兆。
所以此刻并不是入仕的好时机,贸然选择一名皇子可是需要冒着极大的风险的,更何况四皇子并非是一个好选择。
若说家主之前还有犹豫,此刻便已经彻底地做出了选择,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姜家选择低调潜伏下来,不参与皇权的竞争。
经过几日的思索后,这次分家他们也是支持的。
至于那些心思浮动的族人们,他们也并不想阻拦着他们的志向,也就干脆趁着此机会让他们离开,免得他们将来如姜文聪一般拖累姜家。
只是姜文聪显然没有想明白这里面的门道,家主迟迟不愿意传位给他,也不无道理的。
见姜文聪迟迟没有回应,姜瑶知道他是被自己赤裸裸的指责给慌了神,当然更多的是因为被戳中心事的不知所措。
她也不管姜文聪的反应,而是对着下方的人就说道:
“都说说吧,昨日晚上是谁安排你们到大房里放火的?”
在前方的几名婆子看了一眼姜文聪,又再看向姜瑶,突然猛地对着姜瑶就猛叩头求饶道:
“大小姐,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大小姐,我们真的是冤枉的……”
姜瑶神情冷漠地看着下方不断磕头的几人,淡淡地抿了一口茶水,才轻笑道:
“若不是我的人及时发现,死的就是我。
“识趣的就赶紧说出幕后之人,否则,百丈红后再沉塘就是你们的去处。
“毕竟你们可是要杀我的人,我虽然年少,但对于敌人我向来都不会有任何的怜悯之心。”
这话顿时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一下,实在是反差太大了。
一个不过是十四五岁的清冷少女,怎么可以如此轻描淡写、一派轻松悠然地说出杀人的话来,似乎说的不是要杀人,而是杀鸡一般轻松随意。
特别是那几个正在求情的婆子,她们本以为像姜瑶这样的少女,只要好言相劝,装傻卖惨她就会心软放过她们。
没想到却是个硬茬,特别是姜瑶此刻还脸带微笑的模样,顿时让下方的几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似乎还不满意下方几人的表现,姜瑶唇角扬着笑意,淡淡地补充道:
“你们大多都是家生子,你们在府上的亲人不知道会不会也有谋害主子的心……”
姜瑶的话还没说完,其中一名婆子就已经受不了了,咬着牙,颤抖着身子说道:
“不要伤害我儿子!是管家安排的……”
见有人说出了秘密,其他人立即也不再坚持,连忙就求饶着:
“刘管家吩咐我做的,我不过是听令行事,什么都不知道。”
“大小姐,求求你了,放过我家人吧,我们真的冤枉的。”
姜瑶知道这几个婆子说的是真话,她把她们带进祠堂本就没想要从她们口中得出什么消息,不过是想要震慑那些还试图在姜家内作恶的蛀虫,而刘庆才是她这出戏的主要目标。
想到这,她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对着被强迫跪在地上的刘庆说道:
“刘管家,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此时众人才发现姜家的管家刘庆竟然也在扣押的人群当中,顿时惊愕不已。
刘管家也算是他们姜家的老人了,竟然也参与到了这次纵火事件当中,实属让人难以置信。
刘庆此刻虽然内心慌张,但却脸露委屈,对着在座的人就喊冤道:
“在下兢兢业业为姜家服务这么多年,在座的各位也知道在下的人品如何,又怎么会做出如此叛主的事?
“家主,属下是真的冤枉!”
姜瑶知道刘庆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随即取出了一张票据递了给刘庆:
“那刘管家好好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何昨日安排了府中的小厮买这么多火油?
“可要看清楚了,上面可是有管家专属的印章,商铺的小二也可以作证。”
刘庆没想到姜瑶准备得如此充分,立即就想解释:
“火油是府中每月固定要采购的……”
他解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瑶给打断了:
“巧了,今日恰好要对账,那要不看看这个月府中火油的采购量是否如上个月一致?”
这话顿时让刘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才想起账本早就被姜瑶给夺走了,她必定是早就已经查过账。
这事确实是他一时贪财收了崔氏的好处,但他可不能因此就栽在这儿,否则他背后的主子可不会放过他。
知道抵赖不行,死道友不死贫道,现在只能把崔氏推出去保自己了。
快速理清楚对策后,刘庆立即就苦着脸哀求道:
“大小姐,真冤枉呀,小人也不过是个仆人,又怎么敢私自做主,更何况这采购物资还是得夫人拍板呀。
“小人也不过是听从主子吩咐,听话办事而已。”
听着姜瑶连番的审问,此刻又听到刘庆竟然反水说出了妻子的名字,姜文聪顿时怒拍桌子,大喊道:
“够了!姜瑶你闹够了没?”
这话顿时让姜瑶笑了,就这么一点就受不了了?
这么久以来二房一直欺压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试图杀害她,只是扯开这点遮羞布又怎么能够?
此时坐在祠堂角落的赵祈安看着姜瑶这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心中顿时烦躁不已,她这模样还不如哭出来呢,看着就让人难受。
但也知道姜瑶今日是势必要把这段时间以来的憋屈给发泄出来,只好忍住不发作,默默地看着姜瑶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