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溪颤抖着声音,几乎是哑着嗓音告诉他:“青澜已经传信过去了……沈颜凌估计已经收到了!他们会没事情的!!”
他们争取的救命稻草,却被锁在金色笼子内不得离开,他看着周围的人,手紧紧捏着金笼的屏障。
“我不是妖孽!!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沈颜凌带着哭腔,冲着外面拿枪的众位将士大喊。
“陛下!此人具有常人未有之神力,更有妖血,但却能逆转阴阳,诞下子嗣,必为逆天之妖孽!”帝王身侧的祭司指着沈颜凌。
帝王看着沈颜凌,看着他伸出求救的手,以及上面被打入他的几根玄铁钉,沈颜凌眼中满是对于希望的求救。
“阿余!!我不是妖孽!!你相信我!!你说好的!!会一辈子的保护我的!!”沈颜凌几乎疯魔的拍打着金笼。
看着帝王抬起的右手,沈颜凌眼中的光芒尽褪,只留下几滴热泪,落在金笼上时,却变得极其冰冷,
“你食言了……”
沈颜凌只说了短短一句话,眼神直直凝望着帝王的眼睛,只能看见里面的冰冷,疯癫的大笑起来。
“最是无情……帝王家!!!哈哈哈哈!!!”
沈颜凌大笑途中,腰部被十数把长枪刺穿,血液汩汩流出,他口中也不断吐出粘稠的浊血,长枪抽离之后,血液流下锁妖笼。
他也脱力的向后一倒,定定的靠在锁妖笼上,愤恨的看着对面的帝王,两个人的眼眸之中不复当年温情。
“凌霄山那边如何?”帝王并未因沈颜凌弥留之际的目光,有任何的触动,反而淡定的询问身边的隐卫。
“恭贺陛下除去两山。”
帝王阴冷一笑,看着手中握住的信纸,丢给隐士,焚烧在火盆之中,笑的合不拢嘴。
无人发现,沈颜凌右手在悄无声息的时刻一转,一丝意识抽离,飞去远方,被蓝衣抓在手中。
“告诉你不要去皇城!非要去!不得善终,都是你自找的!”蓝衣看着手中的一丝意识,随手打了一个响指,回到躺在竹屋中的身体内。
沈颜凌早有打算,在盗种之时,便听从神明旨意,早已备好自己的原本肉身,他被杀的部分,是以意识凝结而成的木偶罢了。
“噗!!!”沈颜凌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心口的浊血吐个彻底,他的眼眸颜色几乎已经完全变红,疯魔的程度,已然影响他的内功颜色。
“封。”沈颜凌以最后的意志,在心口处下了葬情锁,随即因情感脱离,不禁脱力的躺在床上。
蓝衣推门而入,长叹一口气:“凌霄山遇害了,用得是你的暗器和毒素,给你传信,现如今应该被死皇帝拦截了。”
沈颜凌立即起身,问道:“凌霄山也遇害了?皇室这是…要灭掉两山吗?!”
“形势的确是这样,皇帝以你的暗器发送,更是以你培养的皇族隐士杀去,后人只会以为是两山相残,真是好本事!”蓝衣也不禁感叹。
蓝衣随即问他:“要不要出手?只要你决定,神山之囚便只困住我一人,困不住你的,或许凌霄山,还有救。”最后一句话,连蓝衣都说的迟疑。
沈颜凌思索一阵后,抬手摇头,沉重的说道:“……不救,也救不了……”
“皇室要杀,雪神村的百姓也避免不了,再说,我意识受到重创,也救不了他们,算我欠他的吧……你派遣红莲卫的其余人,能救下他们的徒儿最好,剩余看机缘吧……”
沈颜凌说完,就无力的倒在床上,阖眼之前,眼前浮现出玉溪与流羽的身影,他们四人从小一起长大,沈颜凌被培养成朝阳山传人,他们三个则先后入凌霄山。
理由很简单:凌霄山更有人情味一些……
“好疼……”
沈颜凌捂住自己的心口,口中源源不断的涌出鲜血来,像是他心口流出的哀痛,疼到不能自已。
他将身子蜷缩起来,葬情锁锁住他的心脏,越来越紧,几乎让他无法去想任何的情爱之事,疼得他几乎无法辨别事实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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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孤听完柳弦君讲述完一切的事情,不禁有些愤恨无奈,只能缓缓一句:“这就完了?”
“不甘心也无办法,的确是结束了,我动用你的内力,重伤流羽长老,至今昏迷不醒,玉溪长老也受重创,雷霆长老视力尽褪,掌门废去双腿。”
沈清孤不禁冷笑,这笑似乎有些嘲讽:“若真被楚以骨发现,你觉得我会保住你?”
柳弦君不免惭愧低下头:“我只是照吩咐形式,命都捏在别人手里,不得不从。”
沈清孤重重的砸下茶杯,呵斥道:“说的好听!就凭借一句‘吩咐行事’,你觉得会放过你?更何况,是你亲手动手,哪怕赔上我的命,他也不会放过你。”
柳弦君则是摇了摇头:“并非,楚大人绝不会杀了您,您的求情也绝对有效,到时候,若我真的一条贱命不值当,也希望,您……能尽力一试。”
沈清孤思考良久,他也恨,为凌霄山上下满门所恨、为沈颜凌长久蒙冤所恨。
皇族之耻,就要朝阳山世世代代来承受这份怒火吗?
沈清孤的眼底杀意皆起,眼皮为提,俯视着柳弦君,良久,才不禁叹一口气,道:“我试试吧……”
“多谢大人!!”柳弦君得知沈清孤终于下定决心,眼中泛起希望的光芒。
柳弦君本打算要离开时,沈清孤陡然叫住他:“我现下需要你做一件事情,需要借太子的手,刚好你来。”
“大人请说。”
“我要你在陛下寝宫前,放一把火,火势要大,最好蔓延到东宫,然后,匿名将玉佩交给陛下身侧的宫郁侍卫。”沈清孤随手甩出去自己的腰间的玉佩,色泽温润。
“明白。”柳弦君不问缘由,他能做太子门客,自然也知道,此举是沈清孤在掂量他的价值。
沈清孤随即补上一句:“若是楚以骨带人将你押解走,不用管,一口咬定,火势渐起时,你与我同在洛域身侧。”
柳弦君倒是闪过一丝犹豫,有些犹豫不决的开口道:“楚大人向来擅抓蛛丝马迹,假话怕是瞒不过他。”
沈清孤不禁出声冷笑:“我何时要瞒他?我知他心思多疑,断然不会信你,不过无妨,他若是实在不信你,两次受刑之后,供出我,给我一点你的血。”
沈清孤当然明白,楚以骨断然不会相信柳弦君,自己的话,他也不会相信,那被柳弦君控制的自己,说的就一定会是假话。
柳弦君用小瓷瓶接着自己的鲜血,看着殷红的鲜血染着有些毒色的黑紫色,却中和的恰到好处,看不出任何问题。
“喝了会被我控制,大人您确定……”柳弦君将瓷瓶放在桌子上,小心的提醒沈清孤。
“没关系。”沈清孤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两个人在没说话,柳弦君也推门而出,沈清孤望着门外的洛域,摆了摆手,示意让他走,隔着一道打开的门,却再进不去了。
“舅舅,您……不用我画皮了吗?”
“不用了……面具带着,挺好的……”
沈清孤扯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挥手让他离开,其实试想一下,洛域也不能明白,沈清孤向来爱容貌,现在怎么愿意带着脸上可怖的疤痕一辈子?
“我不想忘记……疤痕忘了,我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