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承乾，从李世民眼中的就能够看出他是有多么的震惊。
跟着他打天下的人怎么就这么容易背叛了他？
“陛下，他们也有子孙儿女啊。他们不好拿捏，他们的儿女儿臣还不好拿捏吗？”
李承乾说的这话没有什么错。
他们现在不仅仅是要考虑自己，更是要考虑他们子孙后代。李世民能够给予他们这些老臣荣华富贵不假，但是他们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说什么都要为自己的子孙后代考虑考虑了。不愿意太子，好，李承乾也不勉强他们。也不会动他们这些的朝廷重臣。
不过他们的儿女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学文的李承乾给扔到出征的大军当中，学武德李承乾让人前往翰林院学习。
单单这一样，就将他们这些不愿意归顺于他的世家折磨的要命。
跟随陛下不假，但如果惹怒储君，他们的子孙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他们这么拼命不就是为了子孙能够永享荣华富贵吗？
要自己儿子都没了，自己争这份家业还有什么用。
“承乾，朕不明白你什么时候将他们拉入自己的阵营的？”李世民还是不敢相信，跟着自己打天下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能轻而易举的背叛他。
“陛下，你一定要刨根问底问个清楚吗？”
“当着祖宗的面，李承乾今日你给朕说清楚。”李世民的拐杖敲着地面，一定要问个清楚，他倒要看看是不是所有
的人都会为了些许的蝇头小利抛弃几十年的兄弟情谊。
李承乾叹了一口气，从地下起来眼睛直视李世民，说出来的话仿佛是当头一棒：“陛下，你当真是忘记了吗。年前你躺在床上的时候，朝廷文武百官都已经到皇宫中来，为什么没有人提出一声的质疑？”
“便是他们亲眼看着您躺在床上不能说话不能动，他们不会奏情我这个太子登基吗？”
“一个瘫在床上皇帝，哪里有一个年轻力壮的太子好呢？”
李世民闭着眼睛似乎认命了一般说道：“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同你一个阵营的？朕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还是说他们一开始就是效忠你的？”
李承乾听到这话哈哈的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陛下啊陛下，你是太看的起儿臣了。还是低估了他们同你出生入死的忠心。”
李世民挺着胸膛，薄凉道：“他们在忠心，现在还不是听命于你这个太子吗？”
李承乾听到这话，到是摇了摇头：“陛下太看的起儿臣了，他们效忠儿臣的前提便是不伤害您这位帝王，若真是儿臣对你做了什么，怕是第一个倒戈的便是他们。”
“朕想要知道，他们是谁。”
“陛下问这些做什么？还需要儿臣给陛下立一个花名册吗？”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给李承乾解释道：“你知道朕并非这个意思。”
“陛下，你教过儿臣防人之心不可无。儿臣信任你
，但是正因为信任陛下儿臣吃过的亏还少吗？”
李世民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在说出来什么话毕竟李承乾说出这件事情就是自己理亏。
可当年的事情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承乾，朕当年也是有苦衷的。并非是想要伤害你。”
李承乾转身，死死的盯着李世民，说出了李世民想也没有想到的话：“没错，你是有苦衷，陛下你知道在青州儿臣遭受了什么吗？”
李承乾从青州回来的时候，便对青州一行闭口不言，两年的时间过去，李世民也没有查出一点什么。
李承乾红着眼，一字一句的道：“你知道当初我被抓的时候，他们是怎么对待我的吗？掰着我的嘴，往我嘴里塞米肉。”
李承乾揭开当初的伤疤，现在想起来李承乾都能感受到胃部不断地在翻涌。
“这些都是你的好儿子，好魏王惹得祸。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后面的话李承乾没有办法在说出来。
李承乾这两年不在上战场的原因，不是他需要坐镇京中。
是他见到血之后，血液中的暴虐的因子便出来了。
“陛下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儿臣我不在上战场了吗？儿臣便告诉你，血会让我疯狂。”
李承乾看着李世民眼睛瞪的老大，一脸不敢相信的瞬间笑了出来：“想不到吧，更想不到的还有呢。当时穿透孤的琵琶骨的东西是什么吗？”
“是肋骨。”
李承乾越说越疯狂，李世民听着听
着就感受到不对劲起来。连忙向外面喊道：“来人，快来人。传太医。”
“桀桀，陛下是害怕了吗？孤……”李承乾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荒九一手刀劈晕了过去。
李承乾向后倒去，李世民扔下拐杖想要抱住李承乾。荒九抢先一步抱住李承乾，抬头看向李世民道：“陛下失礼了——”
“无妨。承乾是否需要传太医？”看着被人接住的李承乾，李世民呼出了一口气。
要是摔在了太庙的地板上，身上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谁知荒九听到李世民的话，反倒是摇了摇头道：“让殿下好好的睡上一觉就够了。殿下睡醒了，自己就能欧调解。”
荒九招手两名金吾卫一左一右架着李承乾上了轿撵。
荒九向李世民行礼后正想要离去，被李世民叫住：“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陛下不会想知道的。”
李世民盯着荒九，带有命令式的说道：“告诉朕。”
荒九站在一旁，略微思考了一番。终究是打算和盘托出，这件事情说出来对太子好，对陛下也好。说不准还能够让陛下与太子重归于好。
“当年青州的叛军将城中所有的妇孺全部压在了一处山谷当中，点名要太子只身前往，那群叛匪给了三个时辰的时间考虑，过了这三个时辰，慢一刻钟杀一人，慢两刻钟杀十人。”
李世民听到这里，手和声音都不免的有些颤抖，要主将只身前往，李世
民知道这其中的风险有多大。他也试过，因为试过，才知道李承乾自己顶住了多少的压力。
他的运气好，骗过了颉利，自己的儿子就没有这么的幸运：“这些为何不在奏折上上报？”
“上报？让天下人都知道太子有了心结，见不了血还是说他们所向披靡的太子殿下连战场都不能上了？”荒九的话字字诛心，听得李世民不由的心疼。
“陛下一定想不到吧？太子遭受的这个劫难正是魏王殿下布置的。不对，应该说是有魏王的影子，魏王想要用青州的叛乱让太子殿下有去无回。偏偏魏王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龟兹、西突厥的手笔。他们不想让太子这么简单的死去。”
“说来也应该谢谢他们，如果没有他们的手笔，我们还没有足够的时间将青州的叛匪一网打尽。”荒九回忆着他们见到太子的那个场面，眼中的嗜血一闪而过。
“陛下，听完这些，你是不是还认为太子是因为皇位而打压魏王？”
李世民不在说话，正因为不说话荒九便认为李世民同意自己说的话了。
荒九道：“陛下，在平定青州之前太子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怎么样。太子想要的不过是同普通人家一样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但偏偏你们都不给太子机会。”
李世民默不作声，一个两个人都说是自己的问题。
“朕，当时没有想到这么多。”
“是与不是，都在陛下心中，属下告退
。”荒九说完便走了。
荒九的这个行为追究起来算的上大不敬之罪，李世民回想着李承乾对自己的控诉，又想起荒九说的话。李世民心中不由的后悔了起来。
当年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么多。
当年，太子不仅成亲还有了嫡长子，朝中民间更是响着李承乾的美名，在民间太子的威望都已经压过了自己这个帝王。他怎么能忍？
太子得民心不说，手中还有着太上皇留给他的不明势力。一桩桩一件件的怎么能让李世民安心睡下，所有皇子当中唯有蜀王与魏王能给太子打擂台。
蜀王当年一挫不振，整日就知道呆在府中研究什么地质，别无他法，李世民只能培养魏王与太子在朝中相互制衡。让李世民没有想到的是魏王对待兄长居然能如此卑鄙。
他想要兄弟两个在朝廷上相互制衡是不假，可他也想要他们兄弟两个兄友弟恭。
李承乾要是知道李世民的这个想法，得告诉李世民他这是痴心妄想。
鱼与熊掌怎么能兼得？
让他们兄弟两个在朝中制衡，又让他们在私下兄友弟恭。
呵，不争一个你死我活就是好的了，还想要兄友弟恭想什么呢。当年如果不是李承乾大意，也念即李泰是自己的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何故能被李泰坑成这个样子。
李世民拄着拐杖，抬头看向李渊的画像，语气中也不免带着些许的疑惑说道：“阿耶，朕真的做错了吗？”
可惜，
李世民问的这个话，李渊回答不了他。
谁都回答不了李世民的问题，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的只有李世民自己。自己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谁劝解都是白费力气，也没有什么用。
白费口舌罢了。
长孙无忌又不是没有劝过，李世民听了没有？没听。
甚至还将长孙无忌给训斥了一顿。李承乾做的这些，说的这些都是被李世民给逼的。
“阿耶，朕应该怎么办才能弥补我们父子两个人之间的隔阂？”
“朕，当时真的没有想到青雀会这么做。朕以为，”以为青雀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以为青雀只是小打小闹罢了。
李世民站在太庙中，脸上满是悔恨。
他想要磨砺太子是真，但也没有想将太子这把刀磨废。
李世民呆在太庙一下午，出来的时候也不让王德锁宫门，自己就在太庙的门口站着。
有些消息灵通的大臣早早的等在了太庙的门口，尤其是魏王阵营中的官员站了大多数，只等着一见到李世民，便开始山呼万岁，以求坐实太子谋反的罪名，到了那个时候便没有人能够挡在魏王的前面了。
如果一日之前李世民看到还有跟随自己的朝臣，还会想着废了李承乾在立一个听话的太子好好教导。
现在李世民只有满满的颓废愧疚之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