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道为啥,就是感觉它和庆祝两个字永远搭不上边儿。
想起绿莹莹的韭菜,黄泱泱的煎蛋,再撒上一把鲜鲜的小虾米,滋拉拉的一煎……
周乔当场拍板,“中,揍吃它咧。”
晚饭过后,两人又一起坐在小板凳上泡脚。
周乔一边拍着撑到滚圆的肚皮,一边仔细翻看离婚判决书上的内容。
她注意到,法院判处王建斌对两个孩子的年抚养费一共是180元,直至抚养到她们十八岁成人,同时还判处王建斌要一次性支付200元给梦萍,作为补偿。
“据我所知,抚养费一般是按照男方收入的20-30进行支付,如果抚养两个孩子的话,比例还可以适当再调高。
最多不超过50。按判决来算,一个孩子一个月的抚养费才七块五,这是不是也太少了些?”
看着妹妹眉头紧蹙,梦萍一边给她盆里添热水,一边跟她解释。
“下午在法院的时候,我也像你这么想的,我甚至都想问问法官,哪个孩子是用七块五毛钱就能养大的!”
“可是后来冷静下来我也看了,法律确实就像你说的那样,要怪就只能怪王建斌的收入太少,一年到头就种那点地。
就算碰上好年头也从来没超过八百块钱。这么一算,七块五就不少了,要是按20判的话,不也得受着!”
要不听她亲口这么说,周乔真的很难相信,那么一大家子人一年就只靠那六七百块钱生活,这其中还包括王建斌抽烟、酗酒、赌钱、养寡妇的开销。
难怪来这的第一天,王丽芳会因为一盆白面条,就把周乔定义成一个有钱人。
这正是应了那句话,你所不在乎的,也许正是别人梦寐以求的。
想到这,周乔将判决书放到了一边。
“你这么想也对,哪怕就是一分钱都不判,你身为母亲,抚养两个女儿也是不可推卸的责任。何况这个判决书更重要的意义是离婚,比起拥有一个自由的人生,这点子钱又算得了什么。”
两人同时起身出去倒水,回来后就还像小时候似的,盖着一床被子,靠在一起继续说话。
“我打算明天最后回一趟瓦房沟。”
“婚都离了还回去,有这个必要么?”
“周乔,你忘了,我当时是带着孩子偷跑出来的,妈当年给我的银镯子还在王家,我必须回去拿,毕竟这是她留下的唯一念想,我要好好保存,不能丢。”
周乔对此无感,因为她并没有见过所谓的母亲,就连原主记忆中对这个人的印象也早已模糊不清。
“人家抛夫弃子,只有你还在这念念不忘,要我说大可不必,反正银的也不值什么钱。”
梦萍顿感不可思议,“周乔,你今天是咋了?以前你对咱妈可不是这种态度。”
周乔不想讨论这个陌生人,很生硬地转折了话题。
“你继续说,除了这个,还有什么非要回去的理由?”
“我要去告诉王建斌那个大无赖,从今往后他必须按时把孩子的抚养费给我。”
周乔哭笑不得,“法院有一种方法叫做强制执行,只要他有资产,想赖也不好使。这回放心了吧,可以不去了吗?”
可梦萍还是摇了摇头,“那户口薄呢,没有王家的户口簿原件,我咋迁户口呀!”
还真是,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思虑再三,周乔还是决定陪她一起去,“反正以后都不用跑集了,剩下的服装也被周来两口子拿走了,我刚好有时间。”
紧接着,她把下午发生的事,简略地讲了一遍。
在讲到郭翠萍这一块时,她还特别做了交待。
“姐,我已经告诉郭翠萍了,让她每三天过来找你结一次账,每次她收入多少,提成多少这些你都要详细记清楚。等以后时机成熟了,我会专门找个会计学校送你去学习如何记账。
梦萍认为这是多此一举,“不用吧,翠萍一个人再卖能卖几件,就那几块钱的账还用花钱出去学?”
看来她还是没懂,反正也不是眼下的事,周乔懒得跟她解释。
“从现在起,你要先养成钱过手就记账的好习惯,至于剩下的以后再说,据说明天还有雨,依我看咱们最好早去早回。”
梦萍想都没想还是拒绝了,“算了,周乔,还是让姐自己去吧。”
“一来是人多了反而容易把事闹大,二来是都走了没人带孩子,再说你还病着呢,再跟我折腾严重了,陆征回来我可要咋向他交待?
实在不行就让丽华陪我去吧,有她护着我你尽管放心。”
周乔算了下时间,距离王建斌拘留结束已经过去两三天了。
不出意外的话,他早就已经坐在家里的炕头上,搂着小寡妇开怀畅饮了。
既然他没有再登门来闹,这说明尝到了苦头懂得收敛,按理说梦萍走这一趟应该没什么危险,只要能拿到户口薄原件就行。
想到这,她也就答应了。
不过提起王丽芳来,周乔正好有话要嘱咐几句。
“这孩子性格敏感,思想早熟,关键是小小年纪却一身戾气。
离婚的事你要好好和她沟通,疏导好她的心理,以免对她的婚姻观造成影响。还有就是女孩子上学没用的思想,无论如何也要给她纠正过来。”
“幸亏有你在姐身边,不然我都不知道丽华身上有这么多的问题。”
梦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愤恨道,“都是王家人给害的,等到迁户口的时候,我一定跟治安所的人好好说说,借机把俩孩子的名都给改了!”
这时王丽芳走了过来:“娘,你怎么还没睡觉?”
“我马上就睡了。”
“周乔阿姨!你说话不算数,这都多少天了,答应春花的旅游鞋为啥还不买?”
“丽华,快闭嘴,你阿姨这不是生病了吗,等身体好了腾出空来自然就去买了。”
“我不信!你们俩就是在骗小孩儿!你直说吧,是不是反悔不想买了!”
死孩子,这张破嘴究竟是随了谁啊。
梦萍拖不动她,只好去掰她扒在门框上的手,不过才几下而已,就出了一身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