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也不能改变什么,夜宥宁装作听不懂他的话,“大哥,你可有什么别的话要交代?”
夜宣定叹了口气,忽然间笑了起来,“侯府未来有你,我没有遗憾。至于别的,想必你也不会听我的。”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
……
在如此诡异的氛围中,夜宥宁手执长剑,眸色坚定,轻轻划过夜宣定的脖颈。白皙的脖颈上面一抹红色的血痕浮现,夜宣定的头歪了,手无力垂落。
锦被下面单薄的身躯,就像风中残烛一般,终于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
夜宥宁将马儿牵回原地,蹑手蹑脚地回到了慎独院。
季舒泽之前一直在寒山书院读书,前段时间告假暂时离开,如今回来了自然就在他原本的宿舍。
夜宥宁抬眼望去,左边第四个房间依旧灯火通明,想必他还没有歇息。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身衣服,然后来到了季舒泽的屋外。
“笃笃”敲门声响起,房间内似乎很安静,没有任何反应。忽然间夜宥宁觉察到身后有一股劲风袭来,他本能地闪躲同时出手回击,一个擒拿手将对方拿下。
借着窗户上透出的灯光,他看到了那人温润的眉眼和一双吃惊的眼眸。
季舒泽本也是自幼习武的将门之后,他自认自己只是轻功不如对方,如今看来,体能方面也是相去甚远。他现在被夜宥宁压制得动弹不得。
少年一身白色的锦衣,墨眸深沉,那双铁钳一般的手紧紧攥着他的双臂,反剪在背后。
两个人以一种奇怪而别扭的姿势站在季舒泽门口。
也不知是谁轻声咳嗽了一下,夜宥宁如触电般松开了手。
“一切顺利。”
“我刚才去黄鹤亭……”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季舒泽话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又是一阵沉默,相对而立的两个人如同雕塑般,望着彼此。
夜宥宁凝视着少年,“季公子,今日的事情进展得异常顺利,谢谢你。”
对方回以一个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
随后,两人各自怀着心事,默默地回到了房间。
深夜,端木蕊风风火火地赶回昭德侯府,径直回了锦绣院。她命令刘嬷嬷将云璐和安琪的家人都带了上来,云璐当面指证安琪谋害大公子。
安琪的娘和老子对视一眼,心中诧异,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夫人的神色,回道:“夫人,安琪自从上次大公子受罚后,她犯了错就被赶出了松香院,紧接着被周管家送去了瑞馨苑当差。这,这,她不可能跑去京郊别院啊。求夫人明察。”说完,两人便伏跪在地上。
端木蕊一听,心中更加烦闷,一旁的周管家迎着夫人的目光,点了点头。他命令身后的小厮去瑞馨苑,将安琪叫了过来。
这小丫头只有 13 岁,看着一屋子的人,面容严肃,怯生生地跪了下来,不敢抬头。
“抬起头来。”刘嬷嬷喝道。
一旁的云璐急忙走近辨认,她不敢相信,这人确实是她昨天看到的小丫头。于是,她向夫人使了个眼色,表示自己没有看错人。
端木蕊继续问道:“安琪,昨天下午申时到酉时,你在干什么?有人作证吗?”
小丫头想了想,回答道:“回夫人,那个时间段,奴婢在瑞馨苑的小厨房内帮厨,顶替已经告假的张月。有厨娘、烧火的丫头还有几个小厮都能作证。”安琪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这番话。
话音刚落,端木蕊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云璐被人利用了,那么此刻她匆忙离开别院……端木蕊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她明白过来,自己中计了,别院肯定出事了。
已近亥时,夜深露重,端木蕊心急如焚地派了 20 个护卫快马加鞭赶去别院。
护卫们先行一步,端木蕊顾不上其他事情,再次坐上马车折返回去,她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只希望不要出什么大事才好。
侯府后院,老马刚刚将马赶回马厩,马车也放进库房,他正准备回房休息。结果听见小厮的指令——夫人要折返回去别院。
他心中不禁诧异,这夫人是怎么了?刚从京郊别院回来,怎么又要走了。只是他面上不敢露出分毫,只得不紧不慢地再次将马车装好。
端木蕊终于坐上了马车,朝着京郊别院疾驰而去。
下人们心中暗暗叫苦,大半夜的,本是换班休息的时间,却要跟着这么一个主母来回奔波,只是都敢怒不敢言。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快要到地方的时候,端木蕊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她最近接连照顾夜宣定,夜不能寐,今晚又如此折腾,全靠心中牵挂夜宣定的信念支撑着。
忽然间马车停了下来,前方响起哒哒哒的马蹄声,先前派出去的一名护卫下马,跪地,“夫人,别院没了。”那护卫不敢抬头,但是不能不禀告。
端木蕊乍然听见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如遭雷击,心突突跳了起来,直觉告诉她出了大事。她声音发颤,问道:“什么意思?说清楚?”
护卫咽了口唾沫,说道,“夫人,别院起火,全都烧没了。尤其是主院,里面的人一个活口都没找到。”
护卫干脆一口气将话说完。
端木蕊闻言,如五雷轰顶,心口剧痛,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身旁的刘嬷嬷和宝珠,立刻大声呼救,掉转马头,直接回侯府。
刘嬷嬷和宝珠深知,大公子一死,夫人定然会发疯。
深夜的昭德侯府内,灯火通明,犹如被惊扰的蜂群,混乱不堪。
锦绣院内,刚应酬回来的夜宜听闻下人禀报夫人出事,便急匆匆赶到锦绣院探望。一路走来,下人们仿佛失去了方向,成群地扎堆在一起。
曾几何时,府里虽说不上宁静如水,却也是规规矩矩,各司其职。如今却是乱成了这番模样。
看着锦绣院内,丫头小厮们如同无头苍蝇般忙乱着,夜宜心中一阵烦闷。
刘嬷嬷匆忙赶出,身后跟着一名护卫,那护卫无奈只好又将之前路上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夜宜闻言大惊,别院好端端的为何会起火?那别院中的人难道一个生还的也没有吗?
刘嬷嬷面上满是悲色,只是还不敢哭,补充道:“侯爷,夫人听闻这个消息,急怒攻心,大夫正在施针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