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下面看看吧。”
顾朝夕深呼吸了一下,又深呼吸了一下,这才转头朝着沈尧说出这句话。
她不知道怎么去想象负一层的场景,或者说,二楼稍显正常的画面让她不确定负一楼是不是也一样的正常。
但是想要弄清楚这个位面,就必须每一个地方都不放过。
所以,第八区是必须摸清楚的。
沈尧点了头,张嘴想要说什么,又觉得什么安慰对于顾朝夕来说都没有什么用。
顾朝夕从来不是那种内心脆弱的人,或许她有过脆弱,但是她足够顽强。
其实她的自愈能力比普通人要强很多,她能面对的东西也足够多。
只是有时候,总有人忘记她其实也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
她也想和同龄人一样过日子,因而总是想着避免一些事情。
当这些事情没有办法避免的时候,她又会义无反顾地冲上来。
顾朝夕就是这样的。
沈尧记得一开始的时候,顾朝夕什么都不怎么会打架,战斗能力也不算强。
可是后来,直到自己要面对的处境之后,她就在默默地提升自己。
她会问裴宴一些关于格斗的问题,也会注意健身让自己保持一个强健的体魄。
她不会止步不前,相反的,因为面临的问题足够严峻,她反而更加往上爬。
就好像是,不会风雪的,山崖间盛开的花,攀附在悬崖上的藤蔓。
沈尧找不到什么词语很好的去描绘顾朝夕。
总而言之,顾朝夕于他们而言,有时候就像是精神支柱。
两人从二楼下来,紧接着就朝着负一楼拐下去。
这里的楼梯不止是下了两个,而是三道。
里面的光线甚至比上面的都要强烈一些,把每一个角落都照的格外的亮堂。
顾朝夕踩在地面上,已经没有台阶了。
她先是抬头看了一眼,估算着一楼和负一楼之间的距离。
中间起码有一米的距离是完全实心的,为什么要这么设计?
难不成还害怕有人在负一楼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导致整栋楼的坍塌吗?
不过也不是不可能哈。
她收回目光低下头来,抬手在自己的后脖子上面揉了两下,然后朝着前面看去。
这里依然是中间的一条过道,然后两边是分开的。
只不过,这里的左边并不是什么实验室了,反而是牢笼。
钢铁铸成的栅栏把左边整个的拦住了,随后中间也做了分隔出来。
她朝着前面缓缓走了两步,整个人站在第一个牢笼的前面。
姑且说这事牢房吧,毕竟关着人的地方,她不知道怎么用别的词语来形容了。
朝着右边看去,这些分隔开的牢房,大概是七个。
目光收回,她看向自己正对面的这个牢房。
牢房很干净,甚至可以用过分干净来形容。
这间牢房里面,靠着左边的墙体坐着的,有三个男人。
说是男人,其实用少年来形容更加合适。
这三个人穿着蓝白条的病号服,脸色都是一样的苍白,没有血色。
他们没有穿鞋,每个人的右手腕上面,缠着一根红布条,上面似乎还有字母,看上去像是每个人的名字和编号。
这三个人,都抱着膝盖蜷缩着,看上去没有什么生气。
大抵是因为顾朝夕和沈尧站在前面打量的目光实在是太强烈了,最外面的那个少年,忽然朝着这边抬起了头。
直到他把眼睛完完全全地抬起来,顾朝夕才瞧见他眼睛里的红血丝。
如果说熬夜能让人眼睛里的红血丝增加的话,他们这个情况大概是通宵了两三天。
不过在这个地方通宵两三天显然是不符合常理的。
更何况,结合他们的情况来看,更像是被喂了什么药物导致的。
脸颊两侧的凹陷就足以说明问题了,还有敞开的领口下面,消瘦的锁骨。
正常如果是这种情况,估计也是离死亡不远了吧。
她的眉心疯狂地跳动起来,终于,在那个少年把手垂下来的一瞬间,顾朝夕转了身。
对视久了,她觉得自己的眼睛都有些不舒服了。
抬手揉了揉眼角,狠狠地眨巴了几下,她转身朝着第二间牢房走。
这些牢笼彼此之间,都是用实体的白墙隔开的。
第二间牢房里面,则是四个真正意义上的成年男性。
这四个人坐的有些分散,其中两个是对着门的方向靠在那边的墙上,另外一个在右边的位置躺在地上蜷缩着。
还有一个嘛,还有一个在顾朝夕和沈尧走过来的时候,就一个猛冲到了铁栏杆的旁边。
他的双手握在铁栏杆上面,一双眼睛瞪得很大,仿佛有什么不得了的冤屈。
他的脸色同样惨白,但好歹嘴唇还是有一点血色的,眼睛里面没有红血丝,只不过眼眶红红的。
握着铁栏杆的那双手,皮肤看上去很干燥,还有裂开的伤口。
因为此时用力握栏杆的动作,里面又渗出一丝丝的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