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棺不会有问题吗?”
顾朝夕有些担心,站起身的秦微却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放心吧小可爱,根据昨晚情况来看,这里的白天还是相对安全的。”
那也只是相对,她在心里这么嘀咕着,不过并没有说出来。
两人一人一侧的紧扣着棺盖的边缘,合力往上一抬,一阵稀碎的木屑粉撒了下来。
顾朝夕往后退了两步,紧紧盯着那被挪开的一丝黑色缝隙。
随着他们用力,整个棺盖往后划去,棺内也得见真容。
四壁都涂满了红色的漆,随着目光超深处看去,只瞧见一副穿着灰色粗布衣的白骨。
已经死了许久。
它的身下,似乎压着一本册子。
裴宴弯腰伸手从白骨身下把那册子抽出来,拂去表面一层浅薄的灰,便露出了几个字。
“奇闻异录。”
“这是?”顾朝夕忍不住想起他们在山神庙找到的那一本册子,这两个似乎是一样的。
秦微接过来看了看,给了个肯定的眼神:“确实是同一本,只不过里面记录的内容存在一些偏差。”
“这个写的什么?”
却见她叹了口气,眉心微蹙。
顾朝夕只觉得心里徒然腾起一股异样,便听秦微的声音响起来。
“这里面写着,我自小生活在这个村落,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信奉山神庙里的那位娘娘,可是我从来不信她。”
“我不认为存在鬼神,在我看来,人心是最复杂的。”
“村里来了个陌生男人,他给我们宣讲自由和平等,这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新奇的东西,但是我要嫁人了。”
“我爹说嫁人是要去求山神娘娘祝福的,从小到大女孩子都不被允许去山神庙,这一次我偷偷跟着了。”
“我看见,我爹消失在了山神庙。”
“写到这里,后面就没有了。”秦微指了指后面小半截的空白。
“也许是写了的,只是被人给抹掉了。”
裴宴仔细打量着棺材里的白骨,好一会儿又开口道:“这是具男尸。”
“不是那个女儿吗?”
顾朝夕也忍不住上前跟着打量。
白骨头上深陷的两个眼窝,四肢都是修长的,她总觉得这白骨似乎有生命力。
然而裴宴只是指了指盆骨:“很明显。”
秦微看了一眼,不置可否。
三人一时间都有些沉默了。
奇闻异录存在偏差,就表明他们需要重新认识这个故事,不能再按照之前的逻辑来思考问题。
“现在我们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村长一家确实出事了,至于这棺材里面的人究竟是谁,还需要我们再去探索。”
顾朝夕想着,抬了抬手。
“我觉得,他可能就是我们以为的那个记录者。”
裴宴并没有否认,只是垂着眸子:“朝夕,我们需要证据。”
胡乱猜疑是没有用的。
她有些失落地耷拉着脑袋,秦微过来捏了捏她的手心。
“别太沮丧,我们还有时间呢。”
看着秦微又把册子放回了棺材,裴宴很默契地和她一起,又把棺材给盖上了。
在主屋里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三个人这才走了出来。
裴宴朝着山神庙的方向遥遥忘了一眼,语气有些低沉:“过去看看吧。”
“嗯。”
顾朝夕抬眼瞧去,又是如同之前一样,那座山神庙分明离得并不算近,可她就是一眼便瞧见。
仔细盯去,都能将落下的银杏叶瞧得一清二楚。
这里的山神庙看起来格外明亮,主殿里似乎都散发着金光。
银杏树并不高大,树前几步之远,是一顶香炉,里面还冒着徐徐轻烟。
走进主殿。
面前是三个蓝色红边的蒲团,供台上还摆着些酒品水果。
顾朝夕抬头,这位山神娘娘依然是那样垂眼盯着她。
放着贡品的杯盏,被她小心翼翼抬起来瞧了眼底部,还是“隆安苏齐”的字样。
她把东西放回原位,打了个寒颤,觉得有些不自在,似乎有人在暗处盯着她一样。
可是四周扫了一眼,也没发现除他们之外的人。
想了想,她便先退出了主殿。
走到阳光下的时候,身上那股不自在瞬间便消失了。
秦微和裴宴在偏殿看了一圈,也没什么线索。
注意力又被集中到主殿。
这一次,是三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山神娘娘的怀里,依旧是抱着那柄硕大的玉如意。
“你说,她是不是真的会实现人的愿望啊?”
秦微笑着把胳膊搭在顾朝夕的肩膀上,像是在开玩笑,还抬起一只手指了指那莹绿色的玉如意。
在认知里,持有玉如意的好像只有观音罢了。
虽然他们都知道这个山神才不是什么观音娘娘。
裴宴用脚尖碰了碰地上的蒲团,四处看着。
这里的构造和普通的寺庙区别并不大,只是空荡荡的,只有一侧靠着墙的供案上摆着几盏小香炉,上面插着几根香正在燃着。
“你们还记得册子里写的吗,她说,她看见她爹消失在山神庙。”
“记得。”顾朝夕点头。
裴宴扯了扯唇角:“且不说那个时候的山神有没有实体,至少在这些村民的眼里,山神是守护他们的存在,一个大活人又怎么可能突然消失在眼前。”
“你的意思是,这个山神庙里有密室或者暗道?”
她顺着裴宴的话想下去,好像只有这一种可能。
秦微还搭在她肩上的手拍了拍,抬起来捏了捏她的脸。
顾朝夕瘪了瘪嘴,把秦微的手给推了下去。
她又不是什么小孩子,干嘛要捏她的脸啊。
“那得看看了。”
裴宴说着,已经开始围着整个供台四处查看。
顾朝夕叹了口气,低垂着脑袋。
她现在心里乱七八糟,不停地咒骂这个里世界为什么要选中她,这种生命随时受到威胁的感觉,让她很是难受。
就像现在,她好像又一次感觉有人在盯着她。
慕然回头,可是背后空空荡荡,院子里除了飘着的落叶,什么也没有。
“到底是谁?”她并不觉得这是错觉。
脚尖忍不住在地上搓了搓,她却突然发现颜色有些不对。
索性直接蹲下来,用手在地板上摸了摸。
比邻的两块砖看上去颜色相近,却还是有细微的变化,手感摸起来,那块浅颜色的也比较光滑些。
看上去,就好像是后来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