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灼重塑肉身的那天,只有谢星天一个人守在聚魂灯前。
丝丝缕缕的白芒从四面八方涌来,汇聚在聚魂灯上。
白芒炸裂,一个白衣男人出现在原地。
他记忆有些混乱,却始终记得一个名字。
“师父,墨染呢?”
谢星天平时会把聚魂灯拿出来,同他说话,也收了他为徒。
“你该喊师兄。”
冬灼扬了一抹笑,“师父,墨染师兄呢?”
谢星天答应他,待他身体好些后,便将他传送至蓝星,与墨染汇合。
冬灼每日都十分期待去蓝星找墨染。
他认真修炼,吃饭,睡觉,生活规律得像是坐牢,记忆也开始回笼。
直至一个男人出现在小院的门口。
谢星天动了动唇瓣,终究什么都没说,拍着冬灼的肩膀。
“歇一会吧,待会再炼。”
谢星天离开。
剩余两人略显尴尬地对视。
冬灼先别开视线,不冷不淡的声音,“你来做什么?”
陶严跨过门槛,走近他,缓声道:“我收到你重塑肉身的消息,便想来看看。”
“师父告诉你的?”冬灼拧眉。
陶严忙解释:“是我这么多年一直都向他打听你的消息,不关他的事。”
冬灼捏着软帕擦拭额头的汗珠,沉声道:“你现在看到了,可以走了。”
话落就要转身回屋。
陶严旋身挡在他面前,“灼儿,你还在恨我吗?”
冬灼后退一步,声量浅浅,“陶严,你说呢?你说我该不该恨你?!”
他敛眉,眼底荡着黑暗幽深,完全不见平日的单纯。
“玄瑾当着你的面掳走我,让人欺辱我。”
他的声音发颤,攥紧的手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你那时候修为已是三阶,而那群人不过都是群喽啰。”
“可你呢?”
冬灼眼眸浸湿,晕染了些水汽。
“你眼睁睁看着他们撕破我的衣服,肆意地凌辱我!给我喂下情药,让我明明抗拒恶心,身体却在迎合。”
“陶严!我不求你能出手救我,可你分明能逃,去找人救我……”
冬灼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
“不过,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已经死过一次。”
“曾经懦弱无能的冬灼已经死了。”
“你的弟弟,他死了!在被人轮流*后,就已经死了!”
陶严的身体紧绷,一言不发。
冬灼冷眼看着他,“我重生一世,不想再看见你。”
他走向房间。
重重地关上了门。
咣当一声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陶严机械般地转过身。
泛着血丝的双眸看向紧闭的房门。
他低哑了声音,“灼儿,对不起。”
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
陶严浑身颤抖得厉害,他想解释,可喉咙发苦,说不出一句话。
岁月在无声的流淌,可始终带不走两个人之间的隔阂。
“灼儿,你知道的吧?”
“我一直都喜欢你。”
屋内的冬灼死死咬住下唇,压抑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坠。
“可我不能喜欢你。”
陶严嘶哑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是我弟,我不能喜欢你。”
“二娘知道我的心思后,把我吊起来,关了几天几夜,抽得我皮开肉绽。”
“她警告我,不要再觊觎她的儿子。”
陶严苦笑,“我哪敢觊觎呢?就这么守着你,已是心满意足。”
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精致包装的盒子。
上面烫印了一朵开得正艳的玫瑰。
“你自小就爱吃甜的,我路过,便顺手买了一盒。”
他把盒子轻轻地放在门口。
“你不要忘记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脚步声逐渐远去。
冬灼早已泣不成声。
他屈膝环着膝盖,蜷缩在门后。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陶严喜欢他。
可是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是不会被世俗接纳的。
可喜欢又怎么样?
为什么不在他被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
这能是喜欢吗?
从小到大,他被人辱骂,嘲笑,多难听令人难堪的话他都听过,被碾着手骨,让他臣服。
他都忍过来了。
每次回家都是遍体鳞伤,可他什么都不会跟阿娘诉苦。
他不想再被骂做窝囊废,只会回家找妈妈。
他也不是一定要让陶严替他出头。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陶严没有去找人回来救他?
…
陶严出门的时候,谢星天正坐在大门外的是石头上,手里把玩一个小魔方。
见陶严出来,他开口问道:“说清楚了吗?”
陶严摇头,“还是算了吧,就让他恨我,也好过自责。”
他感激地看向谢星天,“谢谢你肯救他。”
谢星天收起魔方,跳下石头,“不用谢我,冬灼是为了救我徒弟而死,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你确定不和他说清楚?”
这些年,陶严时常会来看冬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