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远市发改委会议室，黄程从省里依靠关系弄来资金，让他风光无限。
朱辉自然愿意看到这一幕，他有意看了一眼李明宇，从始至终，李明宇一直沉默不语，这次确实被黄程压了一头。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朱辉拍板道，“黄局，你负责对接，确保这笔资金能够顺利到位。邹局，你辛苦一下，负责项目的筛选和申报工作。”
朱辉明显是有意的，只有李明宇什么都不用做，看似是担心他在其中尴尬，其实是有意在架空李明宇。
“散会。”
从会议室出来，邹倩拉了一下李明宇，示意他去自己的办公室。
“明宇，这摆明了就是在针对你，你怎么不反抗啊？”邹倩气呼呼说道，“太过分了，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也没什么。”
李明宇笑了一下，“我觉得朱局的安排也很合理，不让我参加，也是不想让我尴尬，而且我现在手里有华远科技的项目，确实没有精力去处理其他事。”
“我不是指这个。”
邹倩看了一眼李明宇，“我是说他们两个的态度，一唱一和的，如果不是碍于面子，我早就发火了。”
“没有必要，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争一时之气，反正时间长着呢，不急。”
李明宇笑了一下，他很聪明，黄程这个时候巴不得他急，那样他会更加得意，偏偏自己不上当，这样黄程就拿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是官场的卸力决，李明宇算是彻底玩明白了。
李明宇的淡定和从容让邹倩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李明宇会因此而感到愤怒或不满，但他却似乎并不在意。她仔细想了想，李明宇说的确实有道理，这个时候如果自己过于冲动，反而会让黄程更加得意。
“你说得对，我确实太冲动了。”邹倩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就这样任由他们摆布吗？你知道我的脾气。”
李明宇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们得想办法反击。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要让黄程他们抓到任何把柄。学聪明一点，多捧捧他，捧的越高，摔的就越狠。”
邹倩歪着脑袋看李明宇，她扑哧一下乐了，“我算是看明白了，原来你才是最坏的那个，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是有道理的，坏坏的男人反而更有味道。”
赵卫国要走，省委组织部已经联系他，算是征求意见，主要是考虑身体原因。
“放心吧，我没有任何意见，完全接受。”
“那就按程序，先做干部离任审查，然后直接到省里，其实是好事，等于是升了一级，关键是不用那么费心思。”
“是啊。”
赵卫国笑着回应，他其实舍不得市委书记的位置，不是图虚名和权力，主要是当初许下的诺言没有实现，这些年虽然很努力的想发展清远市，并没有那么简单，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清远市的经济就如同九十岁的老人一般，除非有能力让它重新焕发新机，否则做什么都没用，用猛药更是不行。
消息很快传出去，很多人都来看望赵卫国，目的各有不同，这一点还是让赵卫国很欣慰，至少说明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做的还算合格。
李明宇也来了，在市委秘书办公室等了一会，终于轮到他。
“领导。”李明宇用领导这个称呼，而不是用赵书记，这样显得更亲密，毕竟以前做过赵卫国的秘书。
“明宇来了，坐。”
赵卫国虽然身体恢复的还可以，气色肯定没有办法和生病前相比，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了之前的底气。
“过来看看领导，听说要去省里了，以后见面可能就没有那么多机会了。”
“这你就错了。”
赵卫国笑着说道，“以前是忙，以后就闲了，只要你想见我，随时可以，就怕你这个大忙人以后没时间了。”
“有，肯定有。”
李明宇连忙说道，“我还担心领导过不去心里这个坎，看来是我想多了。”
“没办法。”
赵卫国苦笑了一下，“身体这样，不愿意也得接受，想开了就好，生活不只有苟且，还有诗和远方，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这么多年我到底给清远市带来了什么，如果换成其他人做这个市委书记，会不会发展的更好。”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因为没有合适的答案，但是又不能不回答，这就考验李明宇的反应能力。
“清远市的问题绝对不是一个好领导就能解决，涉及的问题太多，公检法金融系统先后经历大规矩落马事件，很多都是以前遗留的问题。”
赵卫国看了一眼李明宇，“还是心里有愧，发改委的工作做得怎么样？我听说黄程从省里申请了项目资金，这次提拔他上来，算是我第一次妥协，对于干部的提拔任用，一直坚持能力为先的原则，现在我想通了，能力是一方面，关系和人脉也是极其重要，这就是最好的例子，只要能为清远市发展带来好处，那就是好干部。”
“是啊，领导说的对。”
“谈谈你的想法。”
赵卫国的手落在桌子上，还是第一次和李明宇谈到这个话题，他很好看李明宇，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有一股劲，如果可以决定，他会毫不犹豫把市委书记的位置让李明宇来做，至少可以让他看到希望，齐晖也只是会按部就班的完成后面几年的工作，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做好本职工作。”
李明宇笑了一下，“不敢想太多，立足当下。”
“这可不像你李明宇啊。”赵卫国继续说道：“想想当初，你一己之力做成了清远市的旅游发展，把不可能变成可能，那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李明宇去哪了？总不能官上来了，胆子反而变小了。”
这是事实！
赵卫国算是一下子说到了点子上，以前的李明宇可以去拼，因为毫无畏惧，就算失败了也没有任何担心，但是随着级别提升，他也要为自己考虑，这可能是通病，官的级别越高，做事反而越畏手畏脚。
“领导批评的对。”
李明宇点头，“以前的那个李明宇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那你就错了。”
赵卫国哼了一声，“如果真是那样，以后不要来看我，也不要叫我领导，我赵卫国培养出来的人，绝对不会是怂包，也绝对不会是怕事的人。”
“领导，别激动。”
赵卫国情绪有些激动，剧烈的咳嗽起来，过了几分钟终于停下。“我是恨铁不成钢，你身上有我当年的影子，我可以很直接的告诉你，官道难走，一步错可能就会粉身碎骨。哪怕你做的是对的，也会遭到攻击，但是一定不能怕，一旦你怕了，以后什么都做不成，想想你的初心是什么。”
“初心。”
李明宇苦笑，他当初只是为了能有一份工作，并没有想太多，如果不是后来的机会，可能现在还在镇里做技术员，每天骑着电瓶车下村和那些女人打成一片，简单而快乐，但是现在不一样。
“感谢领导，我懂了。”
“那就记住了，记住你这一刻的内心，记住你的初心。”
从市政府里出来，李明宇深吸一口气，阳光有些刺眼，刚刚和老领导赵卫国见面受益匪浅，内心的矛盾和阴霾一扫而空，这时嘴角露出笑意，只要自己足够强大，任何人都无法击败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