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御书房,李元基把玩着桌上的毛笔,不经意地问安德海:“你认为牵鹿人受何人指使才闯入大殿的?”
安德海不假思索地说:“皇上,老奴觉得像是丞相安排的。”
“错!”李元基眼神犀利起来,认真地说,“他没那么大能耐,办这件事的人,除了母后,不会有其他人!”
安德海不信:“太后为什么这样做?”
李元基轻蔑地说:“朕免掉姚杰的官职,太后率先阻拦,而丞相却要朕调查幕后主使者。”
“如果是丞相安排的,丞相岂不是调查他自己?他是官场老油条,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反观太后,并不反对朕处死牵鹿人。因为她知道,死无对证,是有利于她的。”
安德海明白了,是这样的道理。
李元基又说:“九门提督姚杰是太后的人,没有太后允许,没有九门提督放水,牵鹿人如何进来的?”
“太后通过牵鹿人向朕示威,朕在她掌握中。朕若不老实,她随时撤换朕这个皇帝。”
安德海说:“可是,丞相指鹿为马,太后也没有反对啊?”
李元基说:“丞相狡猾地利用了鹿,想向朕证明,九成的官员都听他的。朕不过是光杆一人。”
安德海连连点头,认为李元基分析得很有道理。
李元基把毛笔扔到桌子上,问安德海:“朕让你清理不可靠的太监和宫女,你做得怎么样了?”
安德海拱手说道:“皇上,奴婢杀死了几十人。余下的再查,十天内一定给皇上圆满的答复。”
李元基叹口气:“一定要快,你不拔除暗桩,朕就在他们监视之下,没有安全可言。”
“是,皇上,奴才一定尽力!”安德海大声回答。
李元基想了想,目光闪烁几下,又说:“你去京城南门的校尉中,找一个名叫张奉迎的副将,朕有重要职务安排给他。”
安德海躬身施礼,退出御书房。
对张奉迎此人,安德海还有几分印象,是皇上的奶妈的儿子。
他是李元基的陪读,从小出入皇宫,二人关系要好,也是值得信任的人。
安德海猜测,大概会让他当九门提督。皇上不容易啊,想提拔信任的人,还要挖空心思找人。
安德海骑马来到京城南门,下了马,问守城校尉,张奉迎在哪里。
校尉守城经常遇到的太监,看到安德海已经习以为常,就问他,找张奉迎干什么。
安德海当然不会告诉他真实的情况了,他身份低微,还不配知道皇上的事情,只说有要紧事找张奉迎。
校尉大大咧咧说:“我们很忙的,没事不要打扰我们。”
安德海的脸沉下来,严肃地说:“你最好找到他,不然,后面的事你担不起。”
校尉说:“这么多看门校尉,你不找,偏偏找我这忙人,对不起,我没空理你。”说完转身就走。
安德海的地位远超校尉,被他当面顶撞,十分生气,怒声道:“你敢说你叫什么名字吗?”
校尉吓一跳,太监是皇帝身边的人,随便歪歪嘴就能要他小命,他不敢说名字,也不理睬安德海。
这时,另外一个校尉走过来说:“公公稍等,我帮你找张奉迎。”
安德海这才消了气,盯着第一个校尉,决定一会儿给他点颜色看看。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这种人又怎么能办好差事?
不久,第二个校尉去而复返,身后带来一位身材魁梧的人。
校尉对安德海说:“公公,你要找的人来了。”
身材魁梧的人看到安德海,立刻单膝触地,双手高过头顶,大声说:“卑职张奉迎见过安公公。”
安德海问张奉迎:“你是南门副将张奉迎?”
张奉迎说:“是的,安公公。”
安德海说:“张奉迎听旨!”
张奉迎愣了一下,赶忙站起来,重新跪下,这次是双膝跪地,行三拜九叩的大礼。
安德海说:“奉皇上口谕,令张奉迎立刻进宫。”
张奉迎答道:“末将听令,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站起来后,张奉迎问:“安公公,皇上召见末将,有什么事?”
安德海说:“恭喜张大人,你要高升了。”
张奉迎喜出望外,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安德海指着第一个校尉对张奉迎说:“刚才这人不帮咱家,还闲言碎语的。此人态度恶劣,不适合守门,将此人踢出去。”
不少校尉跑过来,搂脖子拍肩膀恭喜张奉迎,要张奉迎苟富贵,勿相忘。
第一个校尉早就看到张奉迎了,也听到了皇上要重用他的话,他也跑过来祝贺张奉迎高升,还想让他摆酒喝。
张奉迎是副将,当然有权处理他,听到安德海的话,脸黑下来,对第一个校尉说道:“从今天起,你回家休息吧,什么时候上班,等我通知。”
那校尉脸色十分难看,比吃死苍蝇还难受。明白人都知道,回家休息只是借口,失去工作才是真相。
丢了差事,失去收入,一家老小吃什么,喝什么?
他立刻给张奉迎跪下来:“张将军,我不是东西,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得到皇上的提拔,当了大官,不要跟我过不去,求求你了……”
张奉迎踢了他一脚:“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像你这样嫌贫爱富的人,如何看好城门呢?”
“我一定看好,不会让你失望的。”校尉还在苦苦哀求。
张奉迎说:“你得罪的人不是我,而是安公公。他是掌印太监,多少人巴结还来不及,你又算什么东西,也甩脸色给他看?”
校尉又跑到安德海跟前,给安德海跪下:“安公公,我不是人,我是一头猪,你原谅我吧,下次不敢了……”
安德海说:“请你不要污辱猪,猪很纯洁的!”
校尉愣了一下,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安德海不理他了,转脸对张奉迎说:“你随咱家进宫,立刻觐见皇上,有重要差事安排你。”
张奉迎也不理那校尉了,二人离开南门,快速驶向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