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诗语心中震惊,他为何连父亲的心思也猜得如此透彻?
李元基霸气地说:“无论如何,朕与你温存过,朕不舍得立刻杀你。”
“你是丞相的爱女,留着你比杀你更有用。”
“将来你还不回心转意,朕将你关入冷宫!”
“朕要你活着,要你看到朕一步步夺回权力,让你看到这天下姓李,不姓刘,也不姓王!”
“……”刘诗语彻底无语。
刘家指的是自己家,父亲门生故吏遍天下,不是狗皇帝想动就动得了的。
王家是他的母后啊!几个国舅手握几十万边疆大军,给国家带来安定,他也要动手?
这人真是暴君!连国舅也杀!
刘诗语突然醒悟,在残酷的皇宫争斗中,你不杀别人,别人就杀掉你。
哭是没有用的,为了活下去,自己必须强大起来!
想到这里,她不哭了,拥着被子冷眼看向李元基。
李元基看到她不哭了,以为她想通了,便叫太监宫女进来,服侍她洗漱穿衣,然后,让她们把她送回坤宁宫。
她们走后,李元基很无助,连皇后都是丞相的眼线,更不用提身边的太监和宫女。
自己的一言一行全在他们监视下,自己这边打一个喷嚏,不久,他们那边就会知道。
甚至自己的饮食也不安全,必须先把身边的太监宫女清洗一遍。
李元基坐在灯下苦想,还有什么人值得依赖。
这时脑海中突然跳出来一个人:安德海!
安德海绝对忠诚,不过他被贬到混堂司做净房公公已八年!
说白了就是刷马桶。
他是宫里的老人,一身斗争经验,有他保护自己,自己才安全。
“来人啊!”李元基冲门外大声叫道。
“皇上,奴才在。”一个小太监从门外走进来,跪在地上说。
李元基说:“更衣!”
按李元基的要求,没有穿上朝的衮服,换上一件九成新的便衣。
“带朕去混堂司。”李元基又要求道。
“什么?”小太监一脸不解,“皇上,三更半夜去那种烂脏地方干吗?”
“嗯?”李元基啪啪甩他两记耳光,“你算什么东西,轮到你来作主?”
“奴才不敢!”小太监吓死了,汗如雨下。
李元基粗暴骂道:“狗奴才,还不前面带路?”
小太监赶忙起来,打着灯笼在前面带路。
几人走出东华门,在东南角的犄角旮旯找到混堂司。
李元基对小太监说:“不要泄露朕的身份。你去找一个安德海的老太监,找到朕有赏,找不到打板子!”
小太监一缩脖子,赶忙去找人。
他问了许多人,终于在阴暗的角落找到刷马桶的几十个老太监。
个个愁眉苦脸,处境极度艰难。
他们身边还有监工走来走去,手里拎着拇指粗的鞭子,看到不顺眼的劈头盖脸打过去,打得太监嗷嗷惨叫。
小太监不客气地问:“这里谁是安德海?”
“我是……”
一名六十岁年龄的太监颤微微站起来,他须发皆白,满脸风霜,十分愁苦。
他面前的马桶堆成小山,干的活最重,刚才挨打最惨的就是他。
监工不认识小太监,凶巴巴问他哪里来的,找安德海干什么。
小太监也不理他,轻蔑一笑,转身走出混堂司,找到李元基,一起回到刷马桶的地方。
赶到地方时,李元基发现,监工正用鞭子抽打一名白发老人,而他正是记忆中的安德海。
监工骂骂咧咧:“老不死的,你以为你还是服侍先帝那会儿?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在我这里,必须听我的话!你还想偷懒?抽不死你!”
鞭子是软的,会拐弯,不仅抽到安德海的脸,还抽到他背部,衣服都被抽烂了,背上火辣辣的痛,痛入骨髓。
但他仍然不躲,宁愿挨打,也不躲闪,相当有骨气。
“让你偷懒,让你偷懒!”监工越打越起劲,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来一个惹不起的人。
“我没偷懒,刚才有人找我,我答应一声,怎么就是偷懒?”安德海虽然挨着打,却不求饶,不下跪,不哭诉,硬是以一身傲骨迎接鞭林鞭雨。
“拿出你是先帝红人的本事来啊!”监工停止打鞭子,一脸狞笑地讥讽安德海,“你不挺厉害的嘛,为何挨打也不敢还手?”
“嘎嘎嘎……”
“先帝是用来尊重的,不是让你蔑视的!”安德海怒道,“你早晚会倒霉的!”
“哟,还敢犟嘴,老东西,非抽死你不可!”监工继续打安德海。
安德海已看到便装皇帝站在门口灯光下,虽然猜不透这时候皇帝来有什么深意,但多年宫廷生涯让他觉得今晚的事情不简单。
“住手!”李元基看到安德海身处地狱,仍然对先帝十分恭敬。
而监工却连先帝也敢亵渎,心中腾地升起一股怒火。
监工转过脸来,看到十七八岁的李元基一身便装,并没认出他就是皇帝。
毕竟他是最底层的太监,没机会见到皇帝,不认识也是正常的。
“你谁啊?敢管我的事?”
监工狞笑着把鞭子在空中打个回响,示威性地说:“宫里的贵人正用马桶,他却偷懒,我不打他打谁?”
“若你多管闲事,连你一起打!”
李元基给气不会了,指着自己鼻子反问:“你连我也打?”
“没看我们正忙吗?偏偏这时候你来添乱子,打你还是轻的,杀你又如何?”
监工气焰嚣张,根本不知道死神正向他逼近。
李元基淡然一笑:“你若打我一鞭子,我保证你活不过今晚三更!”
监工气坏了,从没遇到如此狂傲的年轻人,难道你不知道太后的亲信太监是我的干爹,谁见我都怵我三分?
“小杂种,你活够了吧?”他举起鞭子,准备抽李元基。
一帮小太监吓死了,赶忙站到李元基身前,围成一堵人墙,要替皇帝挨鞭子。
安德海从黑影中跳出来,扑通跪在李元基面前,高声大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老奴给皇上请安了!”
什么,什么?
他是皇帝?
所有太监震惊万分,纷纷抬起头看向李元基,包括监工吓得也是头皮一炸:
今天是皇上大婚之日,他不与皇后洞房花烛夜,享受万丈温柔,跑到混堂司干什么?
这时,一起来的小太监拖着尖厉的嗓音吆喝起来:“大胆奴才!见到皇上不下跪,难道你们想造反?”
众人恍然大悟,呼啦跪在地上,山呼万岁。
只有监工还站着,他刚才骂皇上小杂种,连太后一起骂了,太后也不放过他。
李元基将安德海从地上扶起来,握住他粗糙的大手,哽咽道:“安公公,这些年,你受的苦,朕都清楚。”
“皇——上——”
安德海感动得痛哭流涕:“老奴以为再见不到皇上了,没想到皇上日理万机,还记得老奴……”
“我们的事一会儿再说,朕先帮你料理这老杂种。”李元基冷冰冰对监工说,“见朕不跪,大逆不道。还骂朕小杂种,应该杀无赦!”
监工吓得灵魂出窍,膝盖一软跪下了,以膝盖为脚,一步步挪到李元基面前,抱住大腿哭诉:
“皇上,奴才不认识你啊。奴才替皇家做一辈子事,看在老奴辛苦的份上,饶老奴一条狗命吧!”
“滚!”
李元基抬起腿粗暴一踢,踢掉他几颗牙,然后一脚踩他脸上,将他脸踩地泥土里。
趁机从他手中夺过鞭子,粗暴抽到他身上,脸上。
每鞭抽下去,就带走他的一片衣服,几十鞭子抽下去,空气中到处是破布。
随之而来的是,监工发出杀猪的惨叫声,在地上东躲西丶藏,可无论他如何躲藏,都躲不开李元基的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