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见气氛合适,扬了扬下巴,再次开口:
“陛下,臣昨夜接到了一个消息,我大唐龙兴之地天降陨铁,此石背面仔细辨认间,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大大孝字,这也是臣之前说的大喜事!”
李渊思索了片刻,终于明白了裴寂之前的用意。
群臣间有些人似乎也明白了一些,不多时便有人开口问道:
“裴大人可否为大家细细说一下。”
裴寂看了一眼李渊,见皇帝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
“陛下,诸位臣工,事情是这样:数日前一个晴朗之夜,一颗硕大的陨铁降落在太原城东三十里的农田之中,据说当时巨大的响声惊动了附近许多百姓,有大胆的百姓将其从农田挖出后,便发现此石背面还隐隐有火光,人群中有识字之人辨认出火光脉络下隐隐像一个孝字,次日一早就向官府奏报。”
裴寂故作停顿,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继续述说:
“太原府接到消息,立刻派人秘密将巨石运回城内,在多人的辨认下,确实发现了那个孝字,也不敢耽搁,派快马向京都奏报,这不昨夜才将消息传递至我这里,事情就是这样。”
李渊听完看了看李建成身侧的李承宗,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裴寂也觉察到了皇帝的举动,紧接着开口:
“陛下,臣觉得上天降下陨石,乃是天命,臣琢磨后联想到了一些事情想要请奏。”
李渊觉得裴寂这事弄得有些拖沓,催促道:
“裴爱卿,有话便说,何故吞吞吐吐。”
“臣请奏陛下,当今太原郡王的封号正应了陨石降落之地,之前诸位也都看到了,太原郡王虽年少但孝心可嘉,又应了陨石背面的孝字,如此说来,是上天告知我大唐,当今太原郡王是天命所归的纯孝之人,因此臣请奏册封太原郡王为皇太孙!”
众人今日被裴寂绕来绕去,总算明白了,裴寂今日的所为到底为何。
瞬间每一个人心中都在盘算着,大家都是老狐狸,这等天降祥瑞比起仙人现世已经是小儿科,可以说如果要册封李承宗为皇太孙,就表明李渊的态度,但也间接说明了太子一党占据了上风,因为有一个仙人作为靠山,其它的都是虚妄罢了。
想明白后一个个官员瞬间出列,有各部的尚书,有东宫的属官,还有一些是高级的武将,朝着李渊行礼后依次开口请奏:
“陛下,太原郡王册封皇太孙一则顺应天命,二则一旦册立皇太孙,可保我大唐基业更加稳固。”
“陛下,太原郡王天资聪颖,才学远超同龄,乃是我大唐之福,此时册封皇太孙,正是合适!”
“陛下有此皇孙,臣等恭贺大唐江山千秋万代。”
众人口中赞美之词不断涌现,响彻整个大殿。
而此时李渊、李建成、李承宗三位皇权继承人表情也是各不相同。
李渊满意的朝着裴寂点点头。
李建成若有所思后也朝着裴寂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李承宗则愣愣的看着群臣,心中在思量着什么,随后偏头看了看李建成和李渊。
正当所有人沉寂了喜悦的气氛中,李世民这边的众人有些不淡定了,此事若被促成,那秦王可就更加被动了,但看今日的情况,多半是陛下的意思,若是放任不管,他们都可是李世民的人,下场怕是不会太好。
萧瑀目光看向了陈叔达和高士廉两人,心领神会下高士廉缓缓走向的众人前方,众人纷纷让出了一条路。
李渊看到了高士廉心中明白,秦王这些人有些坐不住了。
大殿中在高士廉的出现后,归于沉寂。这位北齐皇室后裔现任大唐礼部侍郎,秦王的铁杆手下,此人颇有才气,同时也是长孙家的舅舅,为此他此刻现身也最为合适。
“启禀陛下,臣有一言上奏。”
裴寂有些不悦,他知道高士廉要来坏事,于是提步上前与高士廉并列开口:
“高侍郎,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不吉利的话我看还是少说为好!”
裴寂有些威胁的话语并未让高士廉有任何的触动,顾自开口:
“陛下,臣是礼部侍郎有些话还是觉得要向陛下禀明,这是臣的本分。”
李渊没有阻止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若是这些人不服,就算册封了皇太孙,也会让人觉得是他这个皇帝有意为之。
“高士廉,礼部尚书李纲年迈,大多事务都是你在操持,既然这样,朕也听听你的想法。”
裴寂见李渊开口,便讪讪一笑,甩了甩衣袖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看看这厮有什么高见。
“陛下,我大唐立国乃是天命,如今天下虽未平定但已是天下归心,早晚一统。陛下乃天命之人春秋鼎盛,而且太子爷也是年轻有为,若此时再册封皇太孙,臣觉得有些早了,回顾历史只有那些皇朝不稳,又或是皇帝年迈才会行此举,还请陛下明鉴。”
长孙无忌听闻舅舅所言,心中也是咯噔一下,暗自觉得要坏,他舅舅话中有话,这不是明摆着如果册立皇太孙隐喻着皇帝老迈,皇太子地位不稳么,但现在自己人微言轻,也是只好微微摇头。
裴寂第一个起身反驳:
“高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在暗示我大唐皇权不稳,陛下龙体欠安不成?”
高士廉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裴大人,下官说了只是就事论事,并无此意,还请陛下圣裁。”
李渊不好反驳,因为高士廉说的有理有据,回头看了看李建成。
李建成心中明白,册封李承宗为皇太孙肯定会引起秦王众人的不满,但今日这事他隐约间明白有些李渊的意思,何况现在册立皇太孙是个绝好的机会,他可不能就这样放弃。
“高士廉!”
李建成有些愠怒的开口。
裴寂见状没有继续开口,大殿中的众人也是齐齐看向了李建成。
高士廉见状连忙下跪,他自己心里清楚,今天跳出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是若能阻止册立皇太孙,也算是对得起秦王的恩情。
“你是大唐的礼部侍郎可不是其他人的传话筒,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我知你也是北齐皇室后裔,北齐为何亡国你可知?”
没等高士廉回答,李建成继续大声训斥:
“本宫告诉你其中之一便是皇权更替频繁,为何会频繁你自己清楚,我大唐乃是冉冉升起的新星,自不会重蹈覆辙。如你所说我大唐乃是天命立国,群臣也是应天命才奏请陛下册封皇太孙,你本就是亡国后裔,自当自省,此刻还口出诳语,你可知罪!”
一席话让高士廉无法反驳,那句亡国后裔让他愤怒不已,双手紧紧的握住,虽不敢窥视李建成,但心中那股恨意已经让他下定了决心。
李渊和群臣听完李建成的话心悦诚服。
李渊喝了一口茶,润利润嗓子开口:
“朕已有了决定,颜师古起草诏书!”
颜师古出列领命后,只等李渊开口准备起草诏书。
“太原郡王乃朕之嫡孙,才学兼备,仁孝赤诚,册封为皇太孙。加冕礼就定在明年正月初一吧!”
群臣高呼:
“陛下圣明,臣等恭贺陛下,恭贺太子,恭贺皇太孙!”
萧瑀、陈叔达等人知道已经无力回天,暗自叹气,看来今天过后,这朝局也是要翻天覆地了,今夜定有无数匹快马自长安出发,各自奔向大唐的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