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答得果断。
而容隐似乎并不意外。
“为什么不要?”
他掀了下唇,深黯的眼眸紧锁着她,接着道:“之前避开和容眠过多认识,是不是就在想为了现在不麻烦?”所以,没有让她的朋友与他认识,那天,也避了下与容眠的深交。
或许很久之前,她就有在为现在的情况做着打算?
那天她的退避很微妙,但他当然不会看不出。
她的唇瓣被亲得很红,像是初夏里安城盛开的花。
他的眸光仿佛洞穿一切
而她坦然迎视:“早就知道没有结果的,何必麻烦呢?”
容隐微眯起眼。
果然。
她清醒又冷静,早就在克制地保持距离,也早就想好了结局。
他的下颌微紧,可见线条轮廓的冷硬。嗓音低沉道:
“你怎知没有结果?”
舒清晚看着他
视线纠缠着,两方像是在较劲僵持。
她家里的声音隐隐传来,是舒母扬声在叫舒嘉越。
容隐敛眸,问她:“你妈妈都叫你名字?”
僵持的冷硬微缓。
她嗯了一声。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
以往她都是自己回来,从没有带他来过。
自然,也不可能带他认识她的家人
容隐:“那她在喊的小名又是谁?”
那不是普通话的“宝儿”,而是安城这边本地唤孩子的方言,听起来很柔,注满了对家中小孩的爱意。舒父舒母一直都是比较内敛、日常不会去表达爱意的那一类人。小时候舒清晚在姑姑家听见姑姑这样喊表弟,回来后就缠着他们也让他们这么喊自己。舒母被她为难着叫了几声,舒父则是笑她。觉得太别扭尴尬,他到最后也没喊。
后来,舒清晚也忘在了脑后。平时舒母也不会继续这么喊她。
但后来弟弟长大,舒母在唤他时“宝儿”却成了日常口语。
在后来的某一天,听见舒母叫着舒嘉越,舒清晚突然想起来幼时撒娇闹着让妈妈叫自己“宝儿”的场景,拿着筷子的动作顿住了很久。而一转头,舒母叫她,“清晚,把那些吃完。
她眨了下眼,佯装无事。
舒嘉越不用闹着让爸妈喊,也没有纠结过这个问题。
而他们已经会充满宠溺地那样唤他。
她明明想要过,但是到现在也没有得到。
舒清晚回答他:“我弟。”
其实爱与不爱,向来都是一眼分明。
被爱的人从来不用找寻证据,只有不被爱的人,才会一遍一遍地翻找蛛丝马迹证明那一点点的爱。她,舒嘉越,跟舒父舒母就是如此。
容隐已有所觉。
他的视线扫过她的眉眼,嗓音微哑:“跟我回北城?”
她平时并不经常回来。除了过年回来几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和他生活在北城。
现在也是。
他想把她带回去了。
看起来淡淡的一句话背后,也是试探。
容隐紧盯着她的眼睛,眸色深浓如墨。
他只要她,朝他走一步。
舒清晚安静了一会儿。
她垂眸,声线平静:
“容隐,我们的差距太大。当你爱我的时候,一切都很好。当你不爱,我必输。”
所以这次谈微回来,她才会一下子被动进入弱势。
可以说,那次在餐厅遇到他们,叫她清醒了。
当他不将掌握权交给她的时候,她便毫无筹码。因为在这段感情里,他是那个上位者。
他握着她腰的指尖在收紧。
“你就这样笃定?
舒清晚没有再说话,可是眉眼间的坚定可以看出她的主意不改。
他离她太远。
容隐紧了紧牙根。
一直以来,她朝他走了很多步。当她不愿意再朝他走时,才会发现她原来这么会气人。
他闭了下眼,眉宇冷峻。
“分手可以,之后再谈。”容隐道,“先去酒店休息。”
舒清晚抬眸看他,有些诧异。他准备让她一起?
她蹙着眉尖:“我住在家里。”
“那跟他们说一声。”
他定定地看着她。
僵住的局面被她结束。
她轻舒一口气,低头发着信息。
只需要给舒母一个简单的理由,他们不会过多询问与担忧
容隐开车,导航去最近一家酒店,眉宇冷厉。
这三天平均睡眠不超过四个小时,可他突然丢下一切,直接上了来安城的飞机,落地后又开了两个小时的就跟疯了一样。
就只是因为,在那个瞬间,胸腔里激起一阵想要看见她的冲动。
舒清晚握着手机,指尖微紧。
隐隐有意识到什么。
到了酒店,开了一间套房,他带着她上去。
尚且平静,一切正常。
电梯抵达那一楼层。
他迈步而出。
舒清晚顿了一秒,跟上去。
门卡刷开了门。
滴一声响起的同时,她被他拉进怀中。
他低头便堵住了她的唇
她轻吸一口气。
猝不及防。
却又是意料之中。
她抓住了他手臂,被他膝盖抵开双腿。
他吻得很重,唇齿交缠。
气息渐渐乱掉。
就连去将那扇门推开的功夫都腾不出来。
抵死纠缠。
他的手收紧再收紧。不知过了多久,才带着她进去。
结束后。
从浴室出来,她的发尾微湿,很累地闭上眼。
容隐伸手将她揽进怀中。
她皱眉,想推开。
他低哑一声:“别动。"
舒清晚不想听话,但还是懒得再争
倒是不会睡不好,在一起几年,她也很习惯在他怀里入睡。
他们今晚的谈话,好像告吹。
他入睡得很快。
在黑暗里,她睡不着地睁开眼,望向他眼下的青黑,若有所思。
几秒后,她抿紧唇,闭眼入睡。
翌日,一连睡到了下午。
已经有人送来了衣物。
看着容隐取出一件崭新衬衣换上,舒清晚在想,一回到他身边,就仿佛回到了理想国。
一个可以脱离原本生活沼泽的理想国。
所以,怎么会不让人贪恋那份繁华。
他修长的指尖扣上最后一粒纽扣。撩眼看过来,正好捉住她偷看的视线。
舒清晚微怔。
明明是很熟悉不过的场景,却还是不会让人觉得习以为常。
容隐启唇:“之后有没有什么决定?”
如果不回北城,有什么决定?
她这一路,几乎被他铺得平平坦坦,不用担心走弯路、走错路。即便是走错,他也有能力纠正修改。从小镇出来的女孩,知道这些的珍贵。
而现在,或许她也可以试着开始独立。
他已经给了她足够的能力与经验。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而他所在做的,始终是后者。
并不吝啬地在浇灌着自己的花。
舒清晚想了想,“还没想好。”
她当时状态不好,回来只是想休息一下。而现在已然调整好了很多。
至于接下来如何,她还没有来得及想。
他道:“先好好想想。”
"好。"
就如同他所教着她的每一次那样。
容隐晚上的飞机。
他就要赶回北城。
舒清晚看着他。
他没有继续与她讨论昨晚的话题。
话题结果陷入僵局。
不过她要说的话,已经说完。
他回了北城。
那个夜晚仿佛没有痕迹。
这几年舒清晚都不在家,这段时间是她难得比较多能够陪伴下父母的时间
抽了个空闲时候,舒母带她去看了下他们给舒嘉越挑好的房子
他的工作基本上已经落定,车子早就买了,现在房子的手续也可以开始准备了。
而工作稳定下来后,舒嘉越刚毕业时的那些焦虑情绪也都随之缓解。
位置、户型、楼.....舒母挑了许久才挑到这么一个全都满意的房子。
大事落定,她心情也好,今晚连菜都准备多做两道。
可能太久没有亲近她,她在拿着东西时,舒清晚就在她旁边,心中一动,忍不住靠在她身后。也没有完全拥抱,只是贴了下她的衣角。舒母微顿,可能也意外,随后继续拿着东西进厨房
她炒着菜,一边给鱼翻了个面一边跟身后跟着自己的舒清晚说话,
“你平时自己一个人在北城,也要注意花销。”舒母以为她只是放假回来,还要回去工作,念叨着。只是语气微转,带了些怨气:“你也不给家里打钱的,应该也能多舒清晚微怔。她抬眸看了下母亲的背影。
沉默了两秒。
她轻蹭了下舒母背后的一点衣料,声音低低:“妈。”
“.....能不能也,多爱我一点?
她声音轻得像呢喃。
她其实挺久没有在意的了,在外求学、工作,可能是距离太远,相隔千里,也就在意不到心上去。
但是这会儿很突然的,心口冒出了这么一个要求。
舒母拿着锅铲的动作一顿,皱起了眉。
舒清晚敛住了情绪,没再在她身后停留,短暂且久违的亲近只有两分钟。
她出去拿碗筷。
容隐那回出现,也不是那么了无痕迹。
晚上从茶馆听完评弹回来后,舒清晚在路上照常偶遇了那位男老师。
她跟他并肩走回去,在抵达家门口时,舒清晚会下意识扫过一眼那天那辆黑车停留的地方。
不过那边不会再像那晚一样具有危险性。
睡前,倚在床头刷了下朋友圈。
她刷出莉娜转发的一条采访,配字:[简直太酷了!我的boss!!!]
一容隐用时数月,顺利完成了一起并购案。
在行业内掀起的动静不小,采访亦是不断。
她点进去,很难得地在采访中看到一张他的照片。
他看上去永远沉静。
就连在他与她的关系中也是如此,包括那次他来安城,从头到尾,仿佛一切尽在他执掌,不见太大的情绪波动可是舒清晚知道。
一容隐会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是他的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