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果未定,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战斗更加激烈。
忙了一会儿,舒清晚收到鹿苑的微信,给她推了一个店。
【宝贝,这家!我刚收到的安利,据说他家旗袍特别有名,是非常老的字号了,就是藏得深,很难找,不是本地人都很难知道】
【要不要去试试?】
舒清晚的私服里有一角都是旗袍。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但她私服不少,那一角旗袍并不简单。
很多都是为她量身定制。没见过的人不知道,但鹿苑见过,她简直太清楚舒清晚穿起来有多绝。
她从来没见过能把旗袍穿得这么好看的人,每一次都在给她狠狠灌注一把旗袍的魅力。
即便人就在她眼前,她手都摸上去了,她还在怀疑这个腰是不是真实存在的腰。
哦,她还怀疑过舒清晚说自己有男朋友是不是因为担心自己真的会爱上她:)
毕竟她又没见过人。
舒清晚浏览了下她发来的信息,有些心动。她确实有挺久没做过新的旗袍了。
主要是没有遇到喜欢的,也就没有诞生想法,加上最近都在忙这个项目,忙得没时间想。
她的上一条新旗袍是在某个纪念日的时候他送的一条白色丝绸旗袍。
那个纪念日的晚上过得不错。
她回说:【我待会去看看。】
鹿苑:【好呀好呀。如果做了的话一定穿给我看!】
想了想,她又跳出来补充:【这是我找到的,不能让你男朋友占了便宜!给我看,不给他看!】
说是这么说,可惜鹿苑又心知肚明她的旗袍一出来肯定会便宜了那个男人,不由牙痒痒。
大概每个女人都看不过去自己闺蜜的对象。
舒清晚在想他确实也有段时间没见过她穿了,她前几次穿时他都在出差。
她心中一动,心不在焉地答应下来。
修改完一阵,她拿起水杯去茶水室接水。沉浸在方案里久了,思绪还有些混沌。
但没想到,一进茶水间就碰到了严序。
他们双方都很明显地一顿。
舒清晚微愣,朝他轻一颔首,便自顾自地去泡自己的茶。
严序煮了咖啡。
他余光扫到她那边,有轻微停留。
她喝的毛尖,而且品质应该不错。
他周围喜欢喝茶的人倒是不多,会品茶的更少。
沸水滚烫,茶香很快溢出。
他继续忙着手上的事情,没有看她那边,只是淡淡道:“舒组长挺刻苦,看来对这个项目也是势在必得。”
有点不善。
他对她的意见还真是一如既往。
a组的实力确实很强,严序这次也是真的用了心。“向阳”整个方案放出时她就看出他们使了很大的力,里面提到的几个大点都很有分量。
如果不是这次“择暮”也拥有一定抵抗的价值,今天会上胜负就已经分晓。
两个方案摆出来,容隐没有立即作出决定也是意料之中。
这个项目他想要,她也想拿下。
她还没有接过这么空白、从头到尾都能由她来发挥的项目,它能施展的空间非常大。她也已经想好了到时候要如何去挥笔。
有竞争,当然会有波澜。
舒清晚微偏了下头,思忖两秒,并没有退避:“严组长也是。”
不然他们怎么会在这个点、在茶水室相遇?
“这个项目铺开以后,需要统筹安排的框架内容都会很大。”严序继续道。
她不见得能接得住,也不见得能做得好。
对方声音淡淡,听起来只是普通的在陈述。
——如果他们不是竞争对手的话。
舒清晚依旧冷静,“我有信心。”
她根本不接他的“提醒”。
咖啡泡好了。
严序静静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转身离开。
靠在吧台前饮了几口茶放空了下,舒清晚才回到位置上。
这不是能一口气忙完的事情,她也不着急,收拾东西先下了班,准备去那家旗袍店。
她给容隐发了信息说自己会晚点回去,顺便问道:【你在干嘛呀?到家了吗?】
这人不跟他同行,也不和他一起回家。
容隐解着袖口,回复。
【在留守。】
舒清晚笑起来。
容大少爷,听起来好委屈。
她发了几条语音哄了下人,但没跟他说是要去做旗袍。
那家旗袍店确实藏得有点深,门头也不显眼,顺着鹿苑给的地址走进去好久才找到。
仰头看了一眼门口的大槐树,舒清晚走进去。
店里老板是位老先生,正在接待客人,她没有多关注,先自己看了看一些旗袍成品和样品。
他家的手艺确实不错,简单看了看她就已经生出喜爱。
她对旗袍的钟爱摆在那里。没看的时候还没想,现在一进这儿看到这些就被勾了起来。
她大概有了想要的式样,只是没想好颜色。
“这位小姐。”可能是忙完了,老师傅走过来,“是要做旗袍吗?”
指尖拿着的一条旗袍裙摆滑落,舒清晚不经意间看过来,“是,想做一件。”
她忽然对上店里那位客人的视线,不由微愣。
早上刚见过,舒清晚自然记得这是林太。
林太在等着店里的小工将旗袍送过来,闲闲地围观着。对上这个女孩的视线,她也没躲开,和善地轻点下头。
对方长得很漂亮,眉眼间蕴着光。身上那件丝绸的白衬衫,泛着月光白的光泽,给人一种静谧、灵动的感觉,很适合她。
可能人对漂亮的事物就是会生出几分格外的偏待,林太也不例外。
舒清晚倒是没想到会被打招呼。不过林太应该是不认识她的,她便只是轻轻弯唇,以作回应。
他们这种阶级地位的人,若是突然被热情攀谈,反而是冒犯,会引来提防与反感。所以不认识的话,还是保持合适的距离比较好。
她跟老师傅聊了会儿想要的旗袍样式。
简单几句话下来,就能听出来她挺有经验,不是小白。
老师傅的目光中逐渐流露出赞赏,适时收住了些多余的科普,笑着颔首记下她的一些要求。
小店就这么大,林太也在听。
倒是挺少见到年轻的小姑娘对旗袍这么有研究。
她生在江南,又在北城生活多年,对旗袍颇为喜爱。不过她周围的小辈倒是不太感兴趣,不懂欣赏这份美感。
在颜色方面,舒清晚卡了壳。她作着迟疑。
老师傅拿了几种给她推荐,只是看下来都不太合心意。
林太旁观着,突然出声提议:“要不要试下这个粉?”
她轻车熟路地去找出一截布料指给舒清晚看。那个是很淡很高级的一个粉色,像在白色上面晕染开一点蔷薇粉。
用这个颜色来配上舒清晚想要的布料和刺绣,效果都会不错。
林太只是想象了下都觉得喜欢,热情地继续推荐道:“到时候可以用银线去绣,效果会很棒。”
林太明显也是行家。
舒清晚被吸引了注意。这是平时并不常见的颜色,很淡很雅,看到的第一眼她就被惊艳了下。
她并没有刻意推辞,欣然收下建议,选用了这个颜色。
敲定完定制细节后,她询问大概需要多久能拿到成品。
老师傅翻看了下订单,推了下老花镜:“要三个多月后咯。”
时间比她想象的要长。看来店虽然藏得深,但是并不缺闻得到酒香的人。她思索了下:“能加急吗?”
老师傅笑眯眯道:“不太行昂。我不懂你们年轻人的那些东西,在我这都是一单一单做。”
舒清晚颔首,表示明白。
只是想象了下成品后会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尽快拿到。不过不能加急也没事。
这家老店可选的布料很多,刺绣花纹、种类都多,价格也不低。她准备付定金时,目光在容隐给的那张卡上停留了下。
她有自己的工资,平时没怎么动过这张卡。他也不强求,只是送着他的东西,而那些东西没有一样是便宜的。
舒清晚心中一动,指尖下落,取出了那张卡,用它付了钱。
旗袍忽然想让他来送。
林太在旁边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小工将她上次定制的几条旗袍取来了,一一拿出来给她检查。
她给自己做了两条,给女儿也做了一条。不过林馥一平时不太常穿。
林太拿着给女儿准备的那条,突然有个念头,转头朝舒清晚说:“姑娘,他们家单子多,要等很久。漂亮的衣服是会让人很着急,要不要试试这条?”
水蓝色的旗袍,颜色很特别,布料也是,在光下能看见流光闪烁。
她肤色白,穿起来都不知能有多漂亮。
林太越看越觉得它会更适合舒清晚。
这家旗袍价格不低,一条都是四五位数,不过她不在意这些。这么想送给一个刚认识的女孩,这是缘分。
她的提议突然得舒清晚都意外,却根本推辞不过,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去试了一下。
舒清晚是天生衣架子。旗袍最能显身材,她穿旗袍是最绝。
这点鹿苑最清楚了。
她穿着一出来,林太眼前一亮,当即一合掌,“我就知道会很适合你。你看,多漂亮!”
花儿一样的年纪,就该像花儿一样打扮打扮。等年华逝去,连打扮都没心思了。
她现在就很怀念她年轻的时候。
林太欣赏着欣赏着,甚至觉得她们长得还有点像。
缘分不浅,她打定主意将这件旗袍送给舒清晚。
因为是按照林馥一的尺寸做的,有些尺寸不太合适,但是问题不大,老师傅也在旁边帮腔说修改一下很快。
舒清晚推辞不过,便收下了这份礼物。
礼物贵重,不能随便收,她借着机会和林太加了下联系方式。
回头她想办法回礼。
她也没想到只是来做一件旗袍,就意外和林太有了交集。
等师傅修改时,舒清晚在店里逛了逛。
目光忽然落到一套挂起来的重工秀禾服上面。
大红色秀禾,金线密织的凤凰花纹。实物展示在眼前时,在视觉上的震撼很强烈。
她的脚步在它面前停留。
那是凤冠霞帔的震撼,属于中国人的顶级浪漫,果然并非虚名。
不过,这是结婚的时候穿的。如果想要穿它,还要很久。
…
改完尺寸,舒清晚直接穿回家。
她开门时,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的人顺着动静看过来。
那双眸中浸着深色,像是沼泽,会叫人莫名想往里陷入。
电话里,容母说完一件事,容隐“嗯”了声。
通话已经进行了四十几分钟。
倒也不为什么别的事,谈的全是公事。
他回容家也是一样,反正绕不开工作。
相比起来,这里倒像是能叫他真正放松的一个地。不必去想那些复杂公务。
跟她在一起也是一样。
指尖的烟燃尽。
容母:“容家这次和谈家的合作你可以关注一下。”
他应着:“我知道。”
容母:“嗯。”她停顿了下,问:“以前你和谈微不是挺熟?”
容隐的声线依旧淡:“一般。”
容母微愣。那就没话要说了。
他望向远方霓虹,凤眼有些许眯起。
这通电话打完,他敛了眸,忽然望向刚刚回来的人。
她今天穿的那身不知道去哪里了,凭空变出了一件旗袍,腰细得他一手就能掐断一样。
他的喉结微动。
颗颗盘扣如流水般排队往下。
婀娜多姿,玲珑有致。
她其实有误会一件事。
他第一次见她时,她正穿着的也是旗袍。只是当时她并不知道有这一道眸光。
容隐眉梢轻抬,嗓音略低,唤她:“过来。”
站在那做什么?
舒清晚刚将包搁下。
她明明看见了他眼底涌动的暗色。
她没有动,而是问他:“叫我什么?”
“晚晚。”男人眸光意味不明,他重复,“过来。”
舒清晚点点头,认真思考了一霎,忽然点出来:
“你今天可不是这么叫我的。”
女人藏匿着的坏开始破出一道口,泄露出来。可是眉眼间细碎的光,偏偏让人移不开眼。
容隐抬手解掉了衬衫的第一粒扣子,狭长的眼眸看着她。下颌骨冷硬,单从神色并看不出他有什么情动。
他嗓音倦懒,漫不经意:“哦?”
她的裙摆盈盈,提醒他:“不是叫我‘舒组长’吗?”
舒清晚饶有兴致,明显是专门在这儿等着他。
这人一会公事公办地叫她舒组长,一转眼就又是“晚晚”。他倒是转换自如?
一想到白天时,他们竟然就那样当着一众同事的面一来一回地交了一回手,隐秘感就在不停跳动。
不过,在公司里走得越高,跟他的接触就会随之增多。他们现在的交集比以前多了不少,也是意味着她距离他越来越近。
说明她没有偏航。
她还想走得再高一点。
他教着她,带着她,她也想一步步地走到与他并肩。但是现在还早,她尚且稚嫩。
容隐似乎被提醒到了,低眸思索须臾,颔了下首,从善如流道:
“那,舒组长,过来?”
舒清晚眉心一跳。
她明明是要调侃他,但为什么在这道音色中,莫名变成了cospl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