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若冷冷地补充了一句：“还有我和季队两次遇袭。”
方新宇两眼一翻，栽倒在桌子上。
季瑄看着垂头丧气的手下，拍了拍手，“既然知道手头堆积了这么多案子，就打起精神来，案件也分个轻重缓急，先救出阮岗再谈其他。”
“是。”
季瑄又点开了技术科处理过后的阮岗直播时的背景声音。
因为放大的原因，干扰的电流声非常明显，背景只有一些模糊不清的声音夹杂在其中，突高突低，根本无法分辨。
“等等！”
众人精神一振，齐刷刷地看向陆安若。
一般这样出声阻拦，大概率是有了新的发现。
陆安若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热切的目光，“把耳机连上给我听听。”
“好嘞！”
方新宇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手脚麻利地插上耳机，点击播放。
陆安若闭着眼睛仔细地听，“往回退十秒。”
“再往回退，还是十秒。”
第四遍的十秒播放完毕后，陆安若取下耳机，命令道：“在全市范围内找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骑着改装过的电动三轮车，每天下午就在农贸市场或者居民楼叫卖‘锅圈馍馍、豆浆馍馍’，我曾经在农贸市场听见过，只要搞清楚他昨天在那些地方叫卖过，或许我们能找到关押阮岗的地方。”
季瑄诧异，“原来是叫卖声，我听了无数次，只听清楚很有节奏，却没听出来是什么声音。”
陆安若随口说道：“季队你住在高档小区，平时自己又不做饭，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这种小商小贩。”
季瑄：“……”怎么听着像是讽刺他不识人间烟火？
他转身就往外走，身后呼啦啦跟着一大群人。
“通知辖区内所有派出所，让他们帮忙协查，看有没有人认识这个卖馍馍的大爷，如果打听不到，下午就散出入手，在各大农贸市场和居民楼去找他。”
陆安若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季队，现在正是中午的时候，我遇见那位大爷虽然是在下午，录像上的时间也是在下午，但我猜测大爷卖馍应该是从中午开始，农贸市场很多卖菜的商贩，午饭就吃两个馍馍。”
季瑄赞同，“好，我猜想这种小商小贩不可能跨区叫卖，而且叫卖的路线也比较固定，既然你是在文荟路那边的农贸市场遇见过，那我们集中去那边的市场和居民区找他。”
陆安若补充道：“中高档小区先排除在外。”
“是。”
这一次他们运气比较好，五点多钟就找到了那个卖馍的大爷。
大爷的电动三轮车上有两个泡沫保温箱子，里面锅圈馍馍和豆浆馍馍都还剩了几十个。
季瑄扫码把它们全部买下，分给了忙了半天还没吃午饭的手下，然后开车带着大爷重新走一遍他每天卖馍走过的路线。
正如陆安若猜测的那样，大爷每天的路线基本都是固定的，主要集中在这片的农贸市场和居民区。
大爷身体健朗，非常健谈，“前几年老伴儿还没走，我就早上五点骑车卖一趟，那一趟主要卖蔬菜批发市场，基本上九点前就能卖完，回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老伴儿这个时候就做中午要卖的馍。”
“十一点半我又出来卖第二趟，卖到两三点差不多就能卖完。现在老了，精力和体力明显没有以前好了，只卖下午这一趟，六点钟卖没卖完都要回家，否则身体就吃不消。”
车上的人都惦记着正事，没有心情陪他闲聊天。
季瑄则在手机上的地图不停地标记，更没分出耳朵听老人家叨叨，反倒是一向话少的陆安若开了口，“大爷，你家孩子呢？”
“哎！”大爷重重叹口气，“省吃俭用供儿子上完大学，以为就能享儿子的福了，却不知现在的大学生一抓一大把，从学校出来根本就找不到工作，最后去跑什么销售，一个月三千四百元钱，把房租水电和交通费等等杂七杂八的费用给了，连生活费都不够。”
“反倒把个孩子上学上得肩不能挑手不能扛，还看不起我们当爹妈的卖馍馍，嫌我们丢人，我们丢什么人？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也不想想他读大学那一年上万的学费和生活费就是我们卖馍馍一个一个挣来的！”
老人越说越气，季瑄见陆安若怔怔的，没打算劝解，忙岔开了话题，“大爷，前面岔路，你一般走哪边？”
“左边那条路往前一百米就有个大型的综合农贸市场，从早到晚人都比较多，我每次到这儿来都要转好几圈，确实没人买馍才往下一个地方去。”
在老人絮絮叨叨的时候，车子就开了过去。
果然刚转过去，就听见百米开外嘈杂的吵闹声，讨价还价、无限重复的电子叫卖声全都混在一起，越是嘈杂越需要提高嗓门说话。
季瑄在手机上做记号的手突然一顿，他抬头看向窗外乱糟糟的市场，努力分辨那道隐没在杂音中的声响。
他转头问后座上的几个人，“你们有没有听见那种切割金属的声音？”
开车的方新宇最先否定，“这么吵，我就听见离我最近卖菜的声音。”
吴耕不太确定，“我好像也没听见。”
陆安若凝神倾听，突然推门下去，“在市场里面。”
季瑄也跟着下车，跟在她身后往市场里面走。
走进农贸市场里面，四面全是卖各种干杂货物的店铺，中间一排排水泥台才是隔出来的卖菜卖肉卖鱼的摊位。
而在靠北最深处的一个角落，有个定制铝合金门窗的店铺，那一声尖锐过一声的刺耳声响，就是机器切割铝合金发出来。
陆安若是唯一一个知道他要找这声音的人，她也曾经在阮岗直播间背景音中听到过。
两人打量着铝合金门窗店铺周围的环境。
她压低声音说道：“肯定就在这附近！市场内这些嘈杂的声音在背景中全是无法分辨的嗡嗡声，大爷的馍馍叫卖声和切割铝合金的声音是我们唯二分辨出来的声音，会不会就是左右紧挨的那两间店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