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若大步进了刑侦队办公室，但里面没有她想象的忙碌。
只有方新宇躺在用凳子拼出来的床睡得正香，其他人都不在。
她沉吟一下，转身往季瑄的办公室走去。
队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季瑄靠坐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一叠文件，眼下一片乌青，俊脸经不住熬夜的磋磨，显得憔悴不堪。
陆安若不知道昨天自己下班后发生了什么，但能让全队人熬通宵忙碌，一定是发现了重大线索。
她坐到办公桌前，晃动鼠标，让电脑退出休眠状态。
电脑屏幕亮了起来，左下角有一个没有退出的文件标志，她点击进入。
屏幕一闪，画面弹了出来，是个暂停的视频，她点击播放。
模糊的画面还没清晰起来，先就听见男人哭喊声：“求求你，放过我吧！”
声音从播放器传出来，沙发上的季瑄立即被惊醒。
他歪头看清楚陆安若，闭眼抬手挡住了光线，“你来了？”
因为刚醒来，他低沉的声音略微有点沙哑。
一种奇异的感觉电了陆安若一下，她含糊地“嗯”了一声。
还有点迷糊的季瑄没听出来，闭着眼对她说：“你先看了再说。”
陆安若已经认出了屏幕上的阮岗，“嗯”了一声，继续看下去。
季瑄差点又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听见阮岗一遍又一遍地在复述招供，而陆安若始终没有暂停播放。
他觉得奇怪，努力睁开眼睛，仰头看过去，电脑屏幕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就叫她，“陆副”。
没听见回答，他坐起来走过去，就看见陆安若面色苍白，死死地盯看着屏幕上还在供述的阮岗。
她浑身颤抖，脸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搁放在桌面上的双手紧紧地攥着，因为过分用力而使手背关节失色苍白。
季瑄神色凝重，伸手小心地推了推她，“陆副？”
这轻微地触碰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陆安若的目光转动起来，看向他时还仓促地笑了一下。
她站起来向门口走去，刚走两步，突然弯腰捂住胸口，猝不及防地吐出一口鲜血，跟着整个人向前栽倒下去。
“陆安若！”
季瑄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想都没想，抱起人就往法医室跑。
在门外差点撞上了吴耕，“陆副？她怎么了？”
法医室里，曾万强正在给许希乐讲解剖知识，听见门外纷杂脚步声，疑惑地探头出来看，“小陆？她这是怎么了？”
季瑄进屋看了一圈，没地方放人，只得把人放到解剖台上，“不知道，正看阮岗那段录像，整个人就不对了，吐了口血，就昏厥过去了。”
许希乐围着解剖台直打转，“陆老师！陆老师你醒醒。”
曾万强检查瞳孔对光反射，又数了脉搏，摇头说道，“还是打120吧，我这儿是法医室不是看病的地方，什么检查工具都没有，看得出来个什么？”
季瑄拿出手机拨打了120，电话还没接通就听见低弱的声音阻止他，“不用了。”
许希乐惊喜道：“陆老师，你醒了！”
陆安若对她露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撑着身子就要坐起来，被季瑄按住了。
“别乱动，你刚才吐血了，还是等120来，去医院检查了才放心。”
“没事，”陆安若坐了起来，“可能昨晚没休息好，等会儿睡一觉就缓过来了。”
季瑄皱眉，“昨晚傅家有事发生？”
她含糊说道：“傅先生凌晨有事问陈乾明，叫他来时没告诉我。”
都是警察，自然知道这种情况导致的后果。
方新宇不满道：“这个傅寻真是，嘴上说配合我们，实际就是这么折腾我们陆副！”
陆安若摆摆手，“也不怪他。”
说完，她站起身对众人笑道：“我真没事了，大家别站这儿浪费时间了，那个直播至少表示那个时候阮岗还活着，目前最要紧的事情是救人。”
大家彼此对视一眼，季瑄担心地问道：“你确定没事。”
“确定。”
她带头往外走，众人只得跟着走回办公室。
她坐下来第一句话就是，“你们不觉得这案子越来越诡异了？”
方新宇不解，“查出三个死者和阮岗与零二年旧案之间的关系，也确定了凶手下一个目标，蛮清楚的，哪儿诡异了？”
陆安若一点都没在意他的质疑，“你是不是忘记了前面三个死者是怎么死的吗？”
“知道啊，恐高的张春山被设计成意外坠楼身亡，不喝酒的熊立平被设计成酒驾车祸而死，会游泳的汪明萱被安排成意外溺水死了，但这些意外死亡很快就被我们查出来是他杀，怎么了？”
“他们死亡之后呢？”
方新宇有些懵，“什么死亡之后？”
季瑄：“你是指网上那些类似审判的监控录像？”
陆安若点头，“但是凶手没有杀阮岗，却费尽心机地安排了一出声东击西刺杀傅寻，绑走了阮岗，为什么？”
方新宇又犯了嘴快的毛病，“因为阮岗没有家暴的习惯，不能用于审判。”
“错！”
方新宇委屈地看着异口同声的两个人，“季队，你什么时候也学得和陆副这么直接了？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
季瑄敷衍地薅了一把他的头发，以示安慰，“凶手费尽心机地绑走阮岗正是为了最后的审判。”
“除了审判，凶手或许还有一个真正的目的。”
除了陆安若，其他人齐刷刷地看向他，“真正的目的？”
“对，”季瑄点头，“一个真相。”
方新宇一激动就喜欢拍桌子，“对呀，阮岗在视频里交代了冯瑜十八年前死亡的真相！”
季瑄叹息道：“虽然我们提前一步查到了前两个死者与冯瑜死亡案有关联，也开始重新调查十八年前冯瑜案，但我们还是晚了一步，最终让凶手绑走了阮岗，达到了他的目的。”
“当时的直播根本无法查封，事后虽然我们第一时间清理网上对这段视频的转发下载，但不可能完全拦截，而且当时在直播间在线观看的人已经爆房，这事根本无法善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