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瘦高的人连连点头，“当时太快了，根本没给我们机会想办法救人，人就掉了下来。”
只有第三个男人脸色煞白，“就摔在我面前，弹了两下就不动了。”
张航再次抬头看了看三楼的窗户，和同事交换了一些眼神，两个人都上了楼。
老式楼房，一楼五户，楼梯间很窄，每步台阶有点陡，年轻的张航一口气跑上三楼微微有点喘。
出事的房间在左侧第二间，大门紧闭，张航用力拍门，里面没有动静，他回头问同事，“会撬锁吗？”
同事比他还年轻，摇头，“不会。”
张航略有些不耐烦，“打电话找个开锁匠来把门打开。”
跟上来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说道：“不用打电话，就前面不到两百米就有家配钥匙卖锁的店铺，他们会撬门。”
不等张航说话，有人热心地说道：“我去帮你们叫过来。”
旁边的人一把拉住那人，“不用跑店铺，我刚才看见袁锁匠就在楼下看热闹，吼一声就来了。”
袁锁匠很快就带着工具上来了，三下五除二撬开了门。
张航示意同事守门口不要让看热闹的人进屋，自己谨慎地跨进门。
室内光线有点暗，他摸索着开了灯。
房间内家具看着很老旧，应该是房东留下来供租户使用的家具，非常干净整洁，没有打斗的痕迹。
客厅的窗户临街，就是女人晾衣服时摔下去的地方。
窗下放着一个矮板凳，板凳旁边是个塑料盆，里面还有几件没来得及晾出去的衣服，盆旁边靠墙立着一根叉衣杆，窗外竹竿上晾的几件衣服随风飘动。
他伸头往下看，看热闹的人们还站在下面没有散去，街对面楼里的人都趴在自家窗户往这边张望。
张航转身进了厨房，灶台和碗柜都很整洁，角落处的一台老式洗衣机的盖子开着，里面的衣服还散发着洗衣粉的芬香，应该是洗干净了还没来得及拿出去晾晒。
旁边小小的卫生间一目了然，他没有进去，脚步转向了隔壁房间。
这是一间卧室，里面陈设简单，中间一个双人床、靠窗放着一对老旧的布沙发，床的另外一侧靠墙放着一个双开门的衣柜。
张航打开衣柜，里面是叠放整齐的衣服，全是女人和孩子的。
他出了这间卧室，轻轻推开对面的房门，他整个人愣住了。
这是一间更小的卧室，只有一个小床和一个简易衣柜。
此时床上正坐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子，双手紧紧攥着身上皱巴巴的睡衣，木呆呆地不哭不闹。
张航走过去的脚步声，也没有引来男孩的目光。
他坐到床边，尽量温柔地摸了摸小孩的头，“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没有说话，眨了眨眼睛依旧没有看他。
他耐心地继续问道：“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还是没有说话，不管他问什么，男孩一直都像个木头人一样，不哭不闹不说话。
张航觉得孩子智力可能有点问题，否则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外面吵吵闹闹这么久了，孩子怎么可能一直坐在床上，没有一点反应。
他只得帮小男孩穿好衣服，抱着他走了出去。
守在门口的同事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房间里还有个孩子？”
没等张航说话，一直焦急不安在门外踱步的房东立即说道：“租房子时，那女人就说是一家三口住，老公在外出差，要等段时间才会过来，这孩子肯定就是她儿子。”
他顿了一些又说道：“房间里这些家具都是我的，只有小卧室里那个简易衣柜是她自己买的。”
张航看他一眼，不知道他解释这么一句的用意是什么。
他抱着孩子下楼，新一轮的议论又从人群中开始。
“哇，怎么还有个孩子？”
“造孽哦，这孩子到底知不知道他妈妈出事了？”
“听老崔说他们是一家三口，男人还在外出差，啧啧，等回来看见老婆都死了，该伤心咯！”
“是呀，太出乎意料了，谁笑得到呢，出趟差回来就死了老婆。”
……
张航突然伸手把孩子按在自己的肩头并捂住了他的耳朵，他不确定这孩子是智力有问题还是听力有问题，但不管是什么情况，他都不想让孩子听见这些残忍的议论。
正忙着，所长带着人过来了，他忙迎上去飞快地汇报现场的情况。
文荟派出所总共十几个人，除掉几个后勤人员，加上所长，跑外勤的就七个人。
张航这个所谓的组长实际上就是管外勤的老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更是比别人忙得多，驱散看热闹的人群，配合120医生给死者做检查，分派人找周围群众了解情况等等。
一行人忙完回到派出所时，还带着那个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呆愣小男孩。
所长看着张航忙着张罗小孩吃饭，问他：“联系到……家属了没有？”
“没有。”
所长为难地看着男孩，“这孩子……”
“先安置在所里，房东不是说女人租房子时说过她老公出差了，回来就来找他们，她搬进这房子差不多一个月了，她老公应该要回来了吧。”
所长点点头，转身要走，又想起了什么，说道：“死者家那部手机你时刻注意，说不定她老公会联系她。”
张航一拍脑门，“我怎么把这茬忘了！我刚才检查过她手机通讯录，没有任何联系人的号码，估计是才换的号码，还没来得及录入进去，通话记录只有几个，都是些不相干的人。”
“所以才叫你注意那手机，指不定她老公就打电话进来了。”
“行，我记住了。”
果然，下午七点多钟，揣在张航身上的手机就响了，张航刚“喂”了一声，对方就不高兴地说道：“你谁呀？怎么会用冯瑜的电话？”
张航亮明身份，“我是警察，你是冯瑜的亲戚吗？”
对面男人下意识回答：“我是她老公，冯瑜怎么了？你们警察是不是弄错了，她一个女人能犯什么事？”
“冯瑜出事了，你赶紧回来，直接到派出所。对，就是文荟路派出所。你儿子也在我们这儿，你尽快赶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