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若：“那其他人呢？你还记得他们吗？”
“不记得，我就忙着听她们讲述自己的遭遇，收集素材，没注意其他人。”
“每次开心理辅导会，总要有人主持，那个人你也不记得吗？”
康元光点头，“记得，他们都叫他任老师，是个非常开朗的年轻人，我参加两次心理疏导，都是他在主持，别说，他安慰人的那些话还真能起到鼓舞作用。”
“他就没有提醒那些受害者，让他们用离婚的合法手段来保护自己吗？”
“有，他还说如果需要律师，他会帮他们免费提供。”
“有人提出离婚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想去收集一些素材，没关心其他事情，也只去了两次。但我听他们说过有几个人在会上信誓旦旦说回家就离婚，可真正回家面对老公的一顿拳脚，什么勇气都没有了。”
陆安若默然，女人作为家暴中弱势的一方，很少有人真的能通过离婚来拯救自己，许多人即便是离婚后依然遭遇来自前夫的野蛮毒打和无理纠缠，真正终结的方法大多是在被虐打的过程中反抗过度，失手杀死了对方，最终把自己也送进了监狱。
“你能帮我们的专家画出任老师的画像吗？”
康元光摇头，“我去参加那个心理疏导至少都是两三年前的事了，当时注意力又没在任老师身上，时隔这么久，哪儿还记得住。”
陆安若停顿了片刻，下一句转得非常突兀。
“我们其实早就排除了余晓茜是杀人凶手的嫌疑，你还要坚称自己是凶手吗？”
康元光眼中有瞬间的犹豫，随即低下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该说的都说了。”
陆安若知道再追问也没有用，转而问起其他问题。
审讯结束，她刚拉开门走出来，就看见季瑄和其他人从隔壁走出来。
季瑄偏头向审讯室内看了眼，“你什么时候怀疑他不是凶手？”
这个问题方新宇刚才也问过他了，听见他又提出来问陆副，立即竖着耳朵听。
陆安若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走廊，问道：“你们确定要在这儿讨论案情？”
众人笑了起来，赶紧都往办公室走去。
陆安若走到方新宇面前示意他让开，自己弯腰在电脑上点击一番，很快直起身子努努嘴，“你们自己看。”
画面上正是她先前无意中点开的碧雅江南小区外面的监控视频，播放的画面很快就出现一个瘦弱女人，迟疑地东张西望来到小区大门口就不走了，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来，但她看见保安向自己走过来，她又飞快地离开了。
方新宇盯着画面上的女人迟疑地说道：“她是……那个谁？等我想想……叫什么……”
吴耕一巴掌拍到他脑门上，没防备的方新宇被打得下巴重重地磕在桌面上，龇牙咧齿地正要反抗，就听见吴耕的大嗓门说道：“第一个家暴案中张春山的老婆，袁静！我这一大把年纪的人都记得，你还在问是谁！”
陆安若避开他们两人，对季瑄说道：“审讯康元光之前，我无意中在这段视频中看见了袁静，你们应该记得，在张春山案件中邬桂英出现在现场，雷先勇的口供又让我们知道康元光曾经也出现在熊立平案件中。”
“当我看见袁静出现在汪明萱死亡现场周围的时候，我基本就确定了康元光不是杀死汪明萱的凶手。没想到康元光干脆利落地承认了自己就是凶手，这反倒让我确认他不是凶手。”
“为什么？”
“因为康元光一口认下杀人罪名，是在我告诉他余晓茜已经承认她是凶手之后。”
方新宇迟疑地问道：“我记得陆副开口第一句话，好像就说余小茜承认自己是凶手，没有给康元光思考的机会。”
陆安若冷冷地问道：“有区别吗？今天已经是第三次提审他了，他也只在听见这话后立即承认他才是凶手，前两次都没有承认。”
她盯着方新宇又说道：“最重要的是，在审讯过程中他对栽赃陷害余晓茜的细节含糊不清，他根本不知道现场遗留了有余晓茜指纹的玻璃碎片，如果他是杀了汪明萱后要栽赃给余晓茜的那个人，他为什么不提及那个指纹？”
方新宇从季瑄的分析中早就知道了这点，他其实并不反对陆安若的观点，纯粹是嘴贱提醒她审讯时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吴耕又抬起了巴掌，被方新宇灵活地避开了，竖起一根手指喊道：“最后一个问题。”
吴耕的那个巴掌最后还是落在了他肩上，呵斥他，“就你问题多！”
“杯子碎片上的指纹是凶手故意留下来栽赃给余晓茜的吗？”
没人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就知道这是没有准确答案的一个问题了，连忙对陆安若做了个请的手势，“陆副你继续。”
“因为袁静的出现，我脑中突然闪过念头，或许几个被害者是认识的，所以我才将另外两个受害者的照片拿出来让康元光辨认，果然，问出了那个家暴受害者联盟。”
她看向季瑄，郑重说道：“现在我们知道有这么一个组织，所有被害人都是这个组织里人员的伴侣，季队，我怀疑还会有受害者。”
这句话让办公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它意味着连环杀人案还会继续。
季瑄思索片刻说道：“凶手肯定与那个组织有关，让罗恺顺着康元光邮箱里那个链接查到那个联盟组织的资料，我们先按照康元光给出的地址去看看这个组织到底是个什么性质的，把他们成员名单拿来，看能不能查找到有用的线索。”
所有人都站起来，“是。”
季瑄带着人朝外走，经过陆安若面前时，她叫住了他，“季队，我留在办公室等罗恺的资料。”
季瑄点头，“行，有你在，还能督察他快点。”
陆安若目送他们离开后，就走到信息分析室交代罗恺赶紧查康元光邮箱里面的那个受害者联盟的链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