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晓茜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自那以后，她就再没揪住我不放了，也不知道是我的威胁起了作用还是康老师劝住了她，这事情就这样了结了，可我却也失去了唯一的收入来源，我的编辑可能也知道抄袭一事纯属子虚乌有，见我实在可怜就隐晦地提醒我，可以换笔名换账号再写。”
“我立即照做，很快又签了一本书，这样我才彻底从那件事情给我带来的影响中走出来，后来隔了很久，康老师联系我，说他才知道抄袭事件，还告诉我可以换笔名继续写。当时他没有提诬陷我抄袭的是他老婆，我也没说，但我还是很感谢他的提醒。”
说完，她看着季瑄说道：“虽然我和汪明萱之间发生这么多纠葛，但我们确实只见过一面。”
“你很恨她？”
余晓茜想了片刻才说道：“当时还是恨的，不过事情过了就不恨了，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恨，我得努力挣钱活着。”
余晓茜明显比同龄人要沉熟稳重许多，看问题从不看表面，也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所以苦难确实会让人迅速成长起来，在身无分文的困境中明白金钱的真正意义。
季瑄飞快地问出了下一个问题，“你喜欢康元光？”
余晓茜这一次想的时间有点久，开口时还带着一些迟疑，“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怎样才是喜欢。”
她可能从来没接受过这种询问调查，所以回答问题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非常坦率。
“我很想亲近康老师，特别是他最开始指点我写网文赚钱的那段时间，天天都想看见他、想和他说话，但他没给我这个机会。最开始写小说的时候，他还会回答我的一些问题，等我小说过审之后，他就没再理我了。”
“他的态度非常明显，我也不可能缠着人家，所以后来我就不主动联系他了，直到去年甜品店的事情发生，他发消息向我道歉，我们又联系了几次，再后来就是他知道抄袭一事后告诉我可以换笔名写。”
季瑄语气带了点好奇，问道：“可刚才你们在外面遇见，康元光的反应一点都不像你们俩长久没有联系过。”
余晓茜略微茫然，“康老师刚才什么表现？哦……康老师本来就是个内心柔软软的老师，觉得你们带我来调查是冤枉了我，所以才比较激动。”
说到这儿，她才想起了今天来的目的，“我都说清楚了，我和康老师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他老婆为了莫须有的怀疑还惊动你们警察，也太过分了。为什么你们相信她，就不相信我们呢！”
季瑄正思考着她的话，方新宇就快言快语地回答了她，“我们调查你们，怎么可能是因为汪明萱的怀疑，而是因为汪明萱死了！”
话一说出口，方新宇就知道糟了，慌忙去看季瑄，见他也猛地转头盯着自己，不禁心头一慌，躲闪着低下头去。
余晓茜没注意到两人的表情，愣怔了好一会儿，才不敢置信地问道：“康老师的老婆死了？”
见对面坐着的两个警察，一个低头看电脑，一个平静地看着自己，她就明白这事是真的了，否则不会将自己这个去年与汪明萱发生过矛盾的人带到警察局来接受调查。
像是不解又像是不相信似的，她喃喃道：“她怎么会死呢？”
季瑄看着她没有说话。
余晓茜到底还是个学生，立即白了脸色，点头，“你们问吧。不过我与她之间的那点交集，刚才我都说完了。”
“你觉得康元光这个人怎么样？”
余晓茜似乎很奇怪季瑄为什么会问她这个问题，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
见他神情冷峻，看不出其他表情，这才犹豫着说道：“康老师这个人心肠很软，人很好，否则当初看见我被同学欺负也不会出手相助。而且……”
她说了而且反倒住了口。
季瑄追问道：“而且什么？”
她盯着桌面一动不动，像在考虑该不该说出来。
方新宇因为刚才的失误，让她知晓了汪明萱死亡的事，心里正惭愧，为了表示自己是个合格的警察，就说道：“余晓茜，你要知道，你现在是在警局，是在接受我们的调查，你必须要配合我们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这话起到了作用，余晓茜慌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觉得康老师在家里过得并不开心，或许是我因为他老婆诬陷我抄袭就戴上了有色眼镜，反正我觉得他老婆那德行不仅仅是泼辣，而是……”
她做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没再说下去。
这时许希乐推门走了进来，把一张纸递给了季瑄，随即又离开了。
方新宇探头探脑地想去看纸上的内容，被季瑄一记眼刀给拦住了，就听见顶头上司继续询问：“那康元光呢？他对老婆怎么样？”
“太好了。”余晓茜露出羡慕的神情，“去年他老婆在甜品店那么羞辱我，连带着康老师也一起骂，那些骂人的话太不堪入耳了，要是换个男人，估计早急得要打人了，但康老师只是很无奈地解释，她打我的时候，康老师就隔在我们中间，任他老婆打他也没还手。”
“不过他老婆看他护着我，就更气，打他就打得更凶。你们知道我是从农村来的，在我们那儿，男人在家里的地位是不容置疑的，谁敢这样打自家男人，连村长都不帮她。”
“即便在城市里，男女平等，但人都要面子的，康老师的老婆当众这么不给他面子，他也没有生气，只一味的解释，最多就想赶紧带她离开不再闹了，连骂都没有骂她一句。”
说到这儿，她突然停住了，看着他们疑惑地问道，“康老师的老婆是非正常死亡？”
没等人回答，她就吃惊地瞪大眼睛，高声质问道：“你们不会怀疑是康老师杀了她吧？”
不亏是写小说的，联想力超强，从询问的只字片语就猜到了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