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若与吴耕飞快对视一眼，立即从对方眼中看懂了意思。
吴耕转身就往外跑，绕到茶馆背后去堵人。
陆安若飞速穿过人群，谨慎地推开卫生间虚掩的门，探头扫视一眼里面，转身又到厨房仔细搜查每个角落，随后就冲出了后门。
茶馆里的人看见她拿出枪时，全都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聚众赌博类的小事能惹出来的麻烦，立即兴奋地议论纷纷。
“哇，手枪都拿出来了，老雷这次看来犯的事情不小。”
“不对呀，他们一开始调查的不是熊立平吗？到底是熊立平犯事了还是老雷犯事了？”
“熊立平那怂货能犯啥事？最多也就是窝里横，在家冲他老婆挥挥拳头而已。”
“老雷前几天真打了熊立平吗？”
“我听说是老雷喝醉了，熊立平欠他钱不说，还嘴欠，把老雷惹毛了，就揍了他一顿。”
“打架而已，怎么会惊动这些警察？”
“这些警察？什么意思？”
“嗐，你不懂了吧，一般来查我们这片的安全隐患、赌博卖淫的都是长庆派出所的片警，这两个，你没听见他们一开始就说聚众赌博不归他们管。”
“那他们管什么？”
“管杀人放火的大案子啊，没听见他们问的问题全都有针对性吗？说不定是人命案。”
胖老板吓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椅子受力不均，连人带椅一起歪倒在了地上。
“天啊，老雷真的把熊立平打死了吗？我那天就不该出门去买酒，不买酒我就不会遇上老雷打他，没遇上就不关我的事呀。”
众人一听更来劲了，七手八脚把老邱扶起来，“你看见老雷把熊立平打死了？”
胖老板顶不住这么多人询问，竟然“啊”地一声哭了起来，“我如果给警察说实话，老雷是不是也会揍死我呀！”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全都假意安慰他：“老雷都被警察抓走了，哪儿还有机会来打死你，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来，给我们讲讲当时情景。”
胖老板看清楚众人兴致勃勃的神情，心塞地直摆手，“都死人了，我不能乱讲了，只能讲给警察听。”
众人一听见死人两个字，有人率先反应了过来，抬脚就跑，“还不赶紧走，等着警察来请我们到警察局喝茶吗？”
所有人一哄而散，刚才还闹哄哄的茶馆一下子就走得只剩老于一个人，对着满屋混杂烟味汗臭味的浑浊空气，发着抖抹眼泪。
二十分钟后，陆安若回到茶馆。
吴耕正抓着胖老板问，“老雷住在哪儿？”
胖老板或许已经恐惧过了，此时平静了许多。
“老雷就住在熊立平那小区往前两三百米，有栋五层楼的房子，那就是老雷家的，他自己住一楼最边上那间，其余的租给人家，到那儿去一问就知道了。”
吴耕：“呦，还是个包租公，难怪麻将打得这么大。”
他抬头就看见了陆安若走了回来，还没开口询问，陆安若就向他一点头，“走。”
吴耕匆忙对胖老板呵斥了声，“在这儿等着我们。”
十多分钟后，吴耕看着眼前的五层楼房嘘出一口气，“看来这个雷先勇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
陆安若没有接他这话，抬脚就往一楼尽头的房子走去。
吴耕跟上她，要到房门前时却加快了脚步越过她，用手势示意陆安若在他背后等着。
陆安若无视他的暗示，见他贴在门这边，就越过他守在了门的另外一边。
吴耕无奈地瞪了她一眼。
陆安若再次忽视了他目光中的意思，抢先伸手敲响了门。
已经五点多，很多家里已经开始做晚饭，自建房的通风不好，整个楼道里飘散着不知哪家的炝炒海椒的辛辣味。
吴耕抽了抽鼻子，把想打喷嚏的冲动硬生生地压了下来。
下班时分，大人小孩的说话尖叫声混杂在热油下锅的炒菜声中，十分嘈杂，但两个人都听见了雷先勇家里没有动静。
这时楼道里走进来一对母女停在隔壁房门前，当妈的提着一大袋菜疑惑地打量着两人，下意识把背着书包的女儿往身后拉了一下，略微紧张地拿出钥匙开门。
吴耕有点好笑，忙拿出证件问道：“大姐，雷先勇家没人吗？”
女人仔细看了看警官证，才说道：“你们找雷老板？他这个时候一般都在打牌，要么通宵要么凌晨三四点才会回来。”
“他家没有其他人吗？老婆孩子呢？”
“早离婚了，他老婆见不得他一天游手好闲的只知道打牌，说是影响孩子，就和他离婚了。可人家有游手好闲的本钱啊，这么大一栋房子，光收租金就够他吃好玩好了，也不知道他老婆在想什么，好日子过腻了，还嫌弃上了，哪像我们，为了明天要缴的房租，都好久不敢买肉吃了。”
三十多岁的女人，脸上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皱纹和疲惫，身边七八岁的女孩没有该有的活泼，胆怯地抱紧了妈妈的手臂一声不吭，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两人。
“雷先勇的父母呢？”
“听说他爸早没了，还有个老妈子，但好像没有和雷老板住一起，就他天天打麻将打到三更半夜的，怎么可能照顾老人。”
“他有兄弟姐妹吗？”
女人摇头，“我就是个租户，哪儿知道他那么多家事，他有个妈，都是偶然听那边超市老板说起的。”
吴耕还想继续打听，却被陆安若制止了。
等女人带着孩子进了屋，陆安若对吴耕一扬头，示意他把门锁撬开。
自建楼房的防盗门看着很结实，但门锁基本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配置，吴耕用一根铁丝就打开了。
推开门，一股难言的酸臭味扑面而来，吴耕抬手在鼻尖前扇了几下，这才抬脚走了进去。
雷先勇住的房间一看就是单身男人的住处，进门玄关处横七竖八放着好几双鞋子，有几只已经被踢到了房间中间。
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满了各种包装盒和袋子，烟头烟灰饮料瓶随处可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