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先把亲戚找出来给我。”好友本来就是次要排查对象，鲜少有人为了保全好友而自己顶罪，除非那个好友对她有特别的情意。
“好，马上。”
片刻后，季瑄收到了罗恺发过来的文档。
张春山和袁静是很标准的三口之家，儿子就读于外省，大三的学生。
季瑄看着证件照上那个名叫张涛的学生愣住了，这人眉眼间没有一个大学生该有的意气风华，满脸阴郁沉闷，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他。
季瑄剑眉紧蹙，他知道自己三年卧底生涯练就的看人记貌的本事极强，只要是看过一眼的人，他一定能记住。
他闭上眼睛，在脑中仔细搜索这个叫张涛的人，呼啸而过无数的画面，最后定格在今天看过的小区监控里的某个人。
是他！他竟然是死者张春山的儿子，张春山坠楼死亡前，监控拍到他进了小区。
袁静在撒谎，她说过家中只有她和张春山，儿子在读书没有回来。
她为什么要撒谎？
某个答案在季瑄心里呼之欲出，难怪自己问她是谁帮她杀死了张春山的时候，她立即改口承认自己是凶手。
是自己说的那个“帮”字，让她意识到了杀害张春山的人可能是张涛，她想要保护儿子，所以没有丝毫犹豫立即认罪。
那么张涛肯定知道父亲长期虐打母亲的事情，否则他为什么要杀掉自己的亲生父亲？
像张春山那样性格的人，极度自私的以自我为中心，这样的男人也不可能是个慈父。
张涛从小就是被袁静一个人带大的，与张春山的父子之情极为淡漠，甚至有可能张春山也虐打过他，所以袁静才会过度保护张涛，连放假都宁愿儿子呆在外面。
许多散乱的点因为张涛的出现而被连接成了一条完整的线索，嫌疑人已经呼之欲出。
他再次给罗恺打电话，“小罗，帮我查一下张春山的儿子张涛回江堰市的具体时间。”
“好勒。季队你等着别挂电话，最多一分钟就给你答案。”
季瑄一耳朵听着电话那边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一耳朵听着话痨的罗恺天马行空的唠嗑。
“季队，你知道吗？那天你在东晟大厦救人的英勇事迹简直太震撼我了，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是那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级别，你要知道我可不会轻易对人……”
季瑄贴心地提醒道：“一分钟到了。”
罗恺轻松地转了话题，“有了！季队，这你不能怪我，因为张涛压根儿就不是坐公用交通工具回来的，他租了一辆车开回来，为了完成你交代的任务，我把张涛的照片与高速路收费站的监控作对比，你知道证件照总是把人照得有些失真，所以我花费了点时间来做对比，但功夫不负有心人……”
季瑄第一天上班就从其他同事的言谈中了解到，南芜分局信息技术分析员是个话痨，之前他还没有机会直接和罗恺打交道，所以一直不太清楚话痨的程度。
现在他了解了，好不容易抓住罗恺换气的那零点零一秒时间，插进话头，问道：“小罗同志，能直接告诉我结果吗？”
罗恺一点都不生气他打断了自己的话，愉快地自动掐断上一个话题，转入下一个，“张涛前天就回来了，但他没有回家，而是住进了欧尚小区附近一家便捷酒店。你知道吗？他住进去后就……”
就罗恺废话连篇的时候，季瑄已经争分夺秒地把欧尚小区监控重新看了一遍。
张涛是在昨天早上七点过三分进小区，离开的时间是七点四十七，而张春山坠楼的时间是七点十一分。
季瑄迅速站起身来，对还在电话那头叭叭废话的罗恺说道：“知道了，谢谢。”
拉开门喊：“方新宇。”
方新宇立马跑了出来，屁颠屁颠地追上他，“季队，你叫我。”
季瑄回头对他轻佻地一笑，“走，去审讯室，哥带你去见证奇迹。”
方新宇被这妖孽妩媚的笑容闪花了狗眼，脚步一顿，愣愣地看着前面挺拔的背影，悄悄地胀红了脸，口吃地嘀咕，“他……他怎么能这样？”
他揉了揉还在狂跳不已的心脏，拍了拍热烫的脸，“干嘛调戏我这老实人？我可是枚还没谈过恋爱的直男！”
他边说边又忙不迭追了上去。
袁静在一天之内第三次被带进审讯室里，似乎也没觉得异常。
见到季瑄，她就激动地大叫：“警官，真的是我杀了张春山，是我推他下楼的，我就是要以他最恐惧的方式让他去死，是我杀了他！”
季瑄坐下来并没有说话，而是满怀悲悯地看着反复重申自己是凶手的袁静。
良久，他才轻声说道：“袁静，你要知道，我们破案靠的是证据，并不是你承认自己是凶手，我们就不会再追查了。”
袁静听见他这话，似有预感，慌乱地说道：“证据？有，有证据，我告诉你们证据在哪儿……”
季瑄温和地打断了她的话，“说说吧，为什么要隐瞒你儿子张涛回家的消息。”
只一句话，就让袁静脸色剧变。
不等她有时间思考，季瑄又说出了下一句话，“是他推张春山下楼的吧？你为了保护他，才会着急地认罪，你想保护他，对吗？”
虽然是问话，但他的语气却是肯定的，而最后“对吗”两个字柔和得带着无尽的怜惜。
旁边的方新宇失声“什么”，反应过来现在正在讯问犯人，懊恼地打了自己嘴巴一下。
听见这话，袁静彻底失控了，尖叫着扑向季瑄，但被审讯椅固定住了，面目狰狞地冲他哭嚎：
“是我，是我杀了张春山，不是涛儿！你们听不懂吗？是我！是我！不是他！你们别动他！他已经够可怜了，为什么还要去动他？你们要破案，我不是认罪了吗？为什么还要乱抓人？”
季瑄面对她的咆哮没有生气，声音反而更加温和，重复问道：“为什么要隐瞒张涛回来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