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丁原打算去父母住的老房子看一看,吃完中午饭,等下午太阳西下的时候再回去。现在听大嫂这么一说,吴丁的心情糟透了,早饭过后他就当着大哥全家人的面叫上吴忠说;“小忠,我们回去。”
吴忠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来之前父亲还说过要搬回吴村来住,现在又说要马上回去,早上走累的腿脚都还没有恢复过来。
吴忠不知就里说;“我们刚来就要回去,不是说会搬到爷爷奶奶家里来住吗?”
吴丁说;“不搬了,你爷爷奶奶走了,这里没有我们的落脚地方。”
吴忠别的事不懂,单看父亲的脸色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跟上次几个娘舅来家里的情况有点相似。
大哥大嫂听了吴丁的话,有点不自然,吴丁拉起吴忠的手,黑着脸走出大哥家,再没有回过头去看一眼。
直到走出了吴村,走上大马路吴丁才放开吴忠的手,像是害怕吴忠会赖在吴村不回似的。
吴丁放开吴忠的手,像是说给吴忠听,更是在警示他自己说;“谁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这是吴丁从跨出大哥家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年底前一天,吴忠跟吴丁一起上街去买年货。每年置办年货这一天吴忠都会跟着去,导致吴忠都知道那个该买那个不该买,比吴丁要内行。
两人走到专卖对联贴画一条街时,吴忠知道山洞两边没有门框贴不了对联,他拉着父亲的手说;“爸,对联我们就不用买了,买了也没地方贴。”
吴丁说话的语气比较坚定说;“买,过年不贴对联不像过年,买回去了就有地方贴。”
吴忠虽然不知道买回去之后贴哪里,他还是按父亲的意思买了一对大门对联,外加几张横批。
回到山洞后,吴丁在山洞两边临时竖了两块木板,山洞上面钉了一块木板,贴对联的框架就这样形成了。
吴忠一直在帮忙给父亲打下手,等一切安排妥当,吴忠把对联贴上。近处看是有点不伦不类,距离远点看还是有模有样。
吴丁看着生龙活虎的儿子很懂事,他傻傻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大年三十这天杀鸡敬祖的形式吴丁一项都不想落下,下山的羊肠小道不好走,吴丁把两只礼盒牢牢绑在扁担上。
吴丁带着吴忠下山走进米家祠堂,有米家人见他这样大费周折把供品挑下山来供奉,还劝他说;“吴丁,米招他们对你都这样了,你还供奉他的祖宗做什么?”
吴丁知道劝说的人是出于好意同情他,吴丁满含泪水哽咽着回答说;“他们对我怎么样是他们的事,我要对得起我爸我妈还有米英的在天之灵,毕竟吴忠是米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吴丁吴忠来点香敬祖,族人们已经习惯了这对父子的存在,米桶村人早就知道吴丁被逼上后山山洞的事情。
这时进来供奉的人不少,这期间大家议论纷纷。
也有人替吴丁打抱不平说;“米招要回了祖屋,也只能放在那里空着。”
“现在他们四个人互相狗咬狗,谁都想要,谁都不让步。”
“听说还打了好几次架。”
“真是活该。”
吴丁听了他们这些议论,也装作没有听到,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回到山洞,吴丁在洞口放了一张四方桌,拿出昨天买回来的一对特大号的蜡烛,他叫吴忠;“小忠,把这对蜡烛点上放桌中央。”
吴忠从没见过这么大号的蜡烛,知道要花不少钱,他有几分惋惜说;“买这么大号的蜡烛做什么,多费钱。”
吴丁并不这样认为,他说;“一年忙到头了,该花的钱还是要花,我问过了,这对蜡烛能点一天一夜。”
吴忠有点不明白说;“下半夜人我们都睡了,还点他起什么作用?”
吴丁说;“我要守岁。”
吴忠更是一头雾水问;“什么叫守岁?”
吴丁告诉他说;“守岁就是守到凌晨一点钟,就是明天的一点钟,也是明年的一点钟。”
吴忠以前从没有注意有这样的形式,在米桶村有电视看,还没看上两小时他就犯困瞌睡了。从搬来山洞,吴忠没看过一次电视,电视机是搬上来了,可是没电看不了。开始几天每当天黑就有看电视的欲望,他从来没有在父亲面前流露出来。
好几次吴丁还问过吴忠;“小忠,你要是想电视看,下山去你同学家看,看差不多我下山去接你。”
吴忠并不是不想去,他一想到米婷婷母亲说的那些话,他觉得守孝期间去谁家里都不一定会受欢迎,人家都避之不及。这件事情他从没有跟父亲提起过。
吴忠听了父亲的话,内心还是感到十分欣慰,他没有表露出来摇摇头说;“电视就那几个节目,看来看去都看腻了。”
吴丁当然知道吴忠说的是言不由衷的话,因为这电的事情没有解决,自己是无能为力。不过吴忠能这么懂事,吴丁的内心还是比较安逸的。
晚饭也就是年夜饭,吴丁特别多做了几道菜摆放在桌上,桌上放了三副碗筷,他声音有点哽咽跟吴忠说;“小忠,我本来不想说这件事,可这又是事实。现在你妈已经走了,家里就只剩下你我两个人,我现在没有别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好好学习,这比什么都重要,我相信这也是你妈的愿望。”
吴忠听了父亲的话,马上热泪盈眶。这泪水既是感激父亲的教诲,更是思念离世的母亲。
吴忠擦着泪水,他也哽咽起来说;“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吴丁说;“这就对了,其他的事你别管,再说你年纪还小,想管也管不了。”
天色完全暗下来,吴丁怕时间长了桌上的会凉,问吴忠;“饿了吧?开始吃饭。”
说实话,吴忠看见桌上这么多好菜,早就饥肠辘辘咽了不少口水,现在听见父亲一声令下说开吃,他对桌上的美味佳肴一点也没有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