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闲人们,又一次在国公府前,看了个大热闹。
“听说了么,镇国公世子被京兆府尹带走了。”
“因为什么,可是拐带良家女儿?”
“听说就是前些天有人告他……”
“走,看看去!”
……
不多时,消息便从青杏待传到了朱雀大街。
刘宝珠从茶楼里出来的时候,正听见茶楼伙计在跟自家车夫嚼舌头。
刘宝珠嘴角抽搐,这,也传得太惨了吧。
但怎么就这么高兴呢!
刘宝珠美滋滋的捧着一包辣炒细螺回了府,看着自己母亲吃得欢快,打心眼里的乐呵儿。
“母亲,今日韩大朝奉给我看了几样东西。”刘宝珠望着尚书夫人的脸,不错过她的表情。
“有我们家的东西?”尚书夫人捏着细螺一个接一个的嗦螺着。
“大物件儿,死当。”
“内外院守门的,都是府里的老人了。”尚书夫人吸最着螺儿,一声一声。
“母亲可真不雅像。”刘宝珠擎着帕子,等着她擦手。
“雅像能吃?装出来给别人看就好了。”尚书夫人瞥了一眼自己的大女儿,“元娘,天气这么好,盘下库吧。”
刘宝珠点头,“母亲,今日有个大笑话儿。”
“镇国公府的乐儿就让你这么舒坦?”尚书夫人翻了个白眼,“我的元娘哪儿都好,就是这君子报仇的性格,不大气。”
“我今日出府,还让迎翠看着厨房,给那边儿送一盒子辣食过去呢。”刘宝珠侧头浅笑,小小梨涡若隐若现。
蹦哒了十几年的癞蛤蟆,有机会当然要踩一脚。
“大姑娘,今日厨房送了饭过去,二姑娘说要见你。”迎翠在书房里当差,最是个手脚利落嘴巴严实的。
“嗯,”刘宝珠坐在小桌前,细细的看着嫁妆册子,将有问题的东西抄了下来,一并递给迎翠,“明天你和乔婆子盘下库房,重点看这几个。”
迎翠接到了手里,快速扫了一眼,点头称是。
“晚上,你找机会去趟陈姨娘那里,将我明日要盘库房的事儿,告诉她。”刘宝珠握着毛笔,一下一下的敲在小桌上。
“再找个机会去告诉我父亲。”
迎翠愣了一瞬,立刻就反应过来,愤愤然说道,“她竟然敢……”
“你再仔细想想,还有谁更有可能?”刘宝珠俏皮的挤了下眼睛。
迎翠张大了嘴,“是,最近的事儿?”
刘宝珠看向她,轻轻点点头,“何时丢的却不一定。”
“姑娘,婢子有一事,”迎翠抿唇,“大约半年之前,老爷的书房里,来过一个人,婢子进去送茶,听见说水患,棉花,缺银子。”
“屋子里只有老爷和他,婢子平日里也没有偷听的习惯,倒了茶便出去了,只记住了这几个词儿。”
在迎翠的心里,老爷有俸禄,家里有主母,主母又有银子,官中的银子支撑整个府邸,是没有一点儿问题的。
她在书房里伺候了多少年,也没听见过老爷抱怨过缺银子。
除了这一回。
“那人以前可来往过?”刘宝珠问道。
“不曾见过。但,他是京城口音。”迎翠很机灵。
刘宝珠思忖了一番,便把刚才的计划变了变。
原本,她是觉得东西丢了,偷东西的人知道要盘库,定会想办法拦着。
再让他出银子,把东西拿回来便好。
如此看来,银子拿不拿得回来不好说,万一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如此,明日你同妩兰带几个人去,日常打扫便好。扫的时候,留心这几个。”
刘宝珠思忖了一番,便觉得还是不要正要对上的好,她得先弄明白水患一事是何事。
朝廷的事,该有个男人帮她打探才好。通常这个时候,世家大族的好便显露了出来,几代人在朝中打拼,消息灵通,荣辱与共。
像刘尚书这种新贵,便不行,整个家族,也就刘尚书最有出息。
打探消息的人没有,打秋风的人一堆。
京兆府
府尹带着杨佑成回来之后,便在后院里找了个一间屋子,让他先住了进去。
“世子今日且先休息好,下官等下让人把状纸腾抄一份送来,您先看看,后日安排过堂。”京兆府尹瞥了一眼杨佑成,语调还算恭敬。
“还要过堂?”杨佑成有些不敢相信,不是说叫自己来,就是为了录个口供么。
“是这样,他的状纸直接递到了衙门里,百姓们都看见了。而且……”京兆府尹顿了顿,摆出了一个讪讪的笑容,“如此这种情况,世子不露面儿,下官怕方官们参我与您府上勾连。”
“下官这乌纱帽戴的可不严实,再者对府上声誉也不好不是。”
你老爹几日上不了朝都因为啥?再让您折腾下去,自己就得回家种地了。
京兆府尹是京城最小儿的官儿,平日里都是没有机会上朝的。
他可不想好不容易在圣上爷面前露个脸儿,还是言官参他谋私。
他的脖子不硬。
这烫手的世子,放在笼屉里就好,别出来了,也别落在自己脚面子上。
“大人,您能不能派人去我家送个信儿,让我的小厮来一趟?”杨佑成看了看门口站着的衙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一个人住不惯。”
杨佑成的本意,是跟前儿得有个人伺候,可这话一出口,京兆府尹跟门口的衙役却听出了另外一个味儿。
小厮,一个人,住不惯。
京兆府尹的身上是有些功底的,泰山挡在身前也不能让自己脸变色。
衙役就不行了,整张脸立刻就红了。
真不怪圣上爷说镇国公世子私德不修,一勺端了人家的府里女眷,跟自己的小厮还不清不楚的。
这是他一个小小衙役能知道的么?不会被灭口吧。
衙役扶着腰间配刀,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跟大人说调他离开。
否则自己就只能跟镇国公世子拼一拼武力了。
拼不过就自裁,也不能让他玷污了。
可怜,家中还有母亲,还有妹子。
自己要跟府尹大人说,自己这个算因公殉职,他家大人得照顾自己的老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