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晏归荑是不会回答他了,三人脚程不慢,很快就抵达了白麓书院。
作为西域四大书院之一,白麓书院修建于山中,书院大门以青石铸造,除了正门,还有东西两侧小门,其上上书“白麓书院”四个大字,浑厚大气。
晏归荑好奇地看了几眼,朱老二已经去敲一侧的小门了。
铁环叩动门扉,发出清脆的声响,很快,小门嘎吱一声打开,露出一张稚气的脸。
“阿庆,你爹呢?”这男娃对朱老二来说显然是熟客,他热络开口询问。
名为阿庆的男娃瞧着也就六七岁,看到朱老二后,将小门打开,笑道:“朱大叔,你今日来得可晚了些,我爹忙着给武察卫的大人做吃食哩,你把东西送进来吧。”
朱老二诶了一声,转身就去抬牛车上的东西。
阿庆从小门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月兰岑,眼睛一亮:“月兰公子?!”
月兰岑笑了笑,上前摸了摸阿庆的脑袋,熟稔道:“阿庆长大了些。”
闻言,阿庆咧嘴笑得更开心,小心翼翼伸手抓住月兰岑的衣摆:“月兰公子不是回家探亲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傅夫子肯定高兴!”
晏归荑看了看阿庆,又看了看月兰岑脸上柔和的神色,微微感慨。
这人还真是端方君子,不管是对待西陵,还是对表弟表妹,亦或者是对书院中伙夫的儿子,都是这般让人挑不出错,想来日后若有了孩子,也会是个极好的父亲。
晏归荑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注定要被她给辜负。
不知是不是晏归荑的叹气声太大,很快就吸引了阿庆的注意。
他看了看晏归荑,眼睛都直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小脸上满是红晕,扯了扯月兰岑的衣摆,小声嘀咕道:“月兰公子,这位姐姐,她也是来白麓书院念书的吗?”
月兰岑微微一顿,又摸了摸阿庆的头,说道:“那我可能带着这位姐姐入书院?”
阿庆眼睛亮晶晶的,忙不迭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止住了动作,攥着月兰岑的衣摆,摇头道:“现在不行,月兰公子,书院里出了事,师长近日都不再授课了,学子们平日都待在斋舍,就连日常吃食都是我们送过去的。”
闻言,月兰岑长眉紧锁,如此说来,书院内的情况远比所知的还要更严重些。
朱老二卖力地搬着菜筐,将东西都卸下后,拿着空筐子回来,看向月兰岑道:“月兰公子,晏姑娘,你们可要下山?这会倒是能捎你们一段路程了。”
阿庆有些不舍,却还是推了推月兰岑:“月兰公子,你们尽快下山吧,不要在这里多逗留了,等武察卫的大人调查清楚,破了命案,您再带着这位姐姐回来。”
一个半大的孩子,却也知道书院内情况危急,这个时候并不适合入院。
月兰岑看了晏归荑一眼,看她并没有下山的打算,轻叹一声,转头与朱老二说道:“朱大叔,你先下山吧,今日我与阿晏会入书院。”
朱老二看了两人一眼,摇了摇头,没再劝说,驾着牛车下山去了。
阿庆眼巴巴看着月兰岑:“月兰公子,你不害怕吗?”
月兰岑笑了笑,伸手牵住晏归荑,迈步进了小门,小门落锁,再度隔绝了外界。
阿庆看着晏归荑,挠了挠头:“如今书院闭门谢客,也不知道晏姐姐要怎么参加书院的小试?月兰公子,你还是带晏姐姐去找傅夫子吧,他应该有法子。”
月兰岑颔首:“多谢阿庆了。”
阿庆嘿嘿一笑,摆摆手,目送月兰岑和晏归荑远去。
晏归荑往后看了一眼,阿庆笑得更加开心,她不由失笑:“你在白麓书院和重龙镇人缘都还蛮好的,如果不是你,可没这么容易进入书院。”
月兰岑声音很轻:“往日确实不曾与人结怨。”
听到这话,晏归荑联想到自己,颇有些悲从中来。
不过,这样的悲很快就被书院内的景色打破,奇石叠景,亭榭争辉,秀丽典雅,无一处不雅,无一处不美,绕过小门,便是一座石桥,桥头还写着“状元桥”三个字。
“状元桥?倒是个好寓意。”晏归荑笑了笑,伸手轻抚了抚石桥。
月兰岑解释道:“的确是好寓意,这状元桥两侧的水池名为泮池,学子入学时还要入泮池,寓意着清水洗去杂念,可专心读书,早日考取功名。”
晏归荑了然地点了点头,与月兰岑一起过了状元桥。
白麓书院内很大,建筑繁多,一路走过,有藏书阁,大成殿和诸多学堂。
晏归荑轻啧一声,转头看向月兰岑:“这白麓书院束脩应当不便宜吧?”
这看着就是妥妥的贵族学院,一应设施完善,连蹴鞠场所,骑射场所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再思及月兰岑和漠山骨的身份,这地方寒门学子应该不多。
月兰岑自然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摇头道:“西域四大院的束脩都不昂贵,一年也只需三两银子,只是食宿需自行承担,而真正难的是如何入学。”
晏归荑眉梢动了动,这么说起来的话,这西域四大院的山长还算是人性化。
两人一路走来,一个人都没有,偌大的书院安静得可怕,确实透着几分诡异。
很快,月兰岑就带着晏归荑来到了夫子平日休憩的“书舍”。
晏归荑抬眸看了一眼,门牌上写着一个“傅”字,应该就是阿庆所说的傅夫子的办公室了,月兰岑轻车熟路,轻轻叩动门扉,里面很快传来动静:“谁?”
月兰岑听着熟悉的声音,抿唇道:“傅师,学生回来了。”
他话音落下,书舍里静了静,但很快门就从内打开了,露出一张倦怠的中年男人的脸,他一脸怔忪地看着月兰岑,旋即皱眉道:“你早不回来,晚不回来,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了?”
月兰岑笑了笑:“担忧夫子和同窗安危,总不能置之不理。”
傅夫子眉头紧锁,摇了摇头:“事情远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
他刚欲让人进来,视线微偏,才看到站在月兰岑身后的晏归荑,微微一顿,神色十分诧异,却还是道:“先进来。”
月兰岑颔首,拉着晏归荑进了傅夫子的书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