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多科雅离去了。
“夏沃蕾,我也先回去了。”因涅斯说。
“唔,我想跟着你,我害怕一个人。”夏沃蕾拉住因涅斯的手,小脸紧张兮兮。
“不行好吧,我们先在你的房间待一会,直到你妈妈回来。”
“好啊。”夏沃蕾虽然好奇因涅斯为何不让自己去他住的地方,不过她想到可以跟因涅斯一起看绘本就觉得没啥了。
“对了因涅斯,为啥那个人会喊你为‘来自深渊的魔鬼’,这是在代指某样事物吗?”夏沃蕾想起来问。
“我不知道,总之你当对方在胡说八道好了,我不是什么魔鬼。”因涅斯眼神躲闪,但夏沃蕾没有纠结,而是拉着他走进自己的房间。
夏沃蕾热情地向因涅斯展示房间里的玩具,大部分是她父亲多纳泰洛给她买的。
“因涅斯你看,这是我爸爸买给我的喷水枪,刚好是两把哦,我们一起玩吧,看看谁喷水喷的快!”
“嗯。”
“嘿嘿!你输了,我把水都喷出来啦,你的还有一半。”
“嗯。”
“你不喜欢玩这个游戏么?那我教你画画吧,画个大大的宫殿,宫殿里住着王子和公主,我当公主,你当王子好不好?”
“嗯。”
“因涅斯你这个笨蛋!你看你画的王子全身黑漆漆的,丑死了”
“抱歉。”
“好吧,看出来你不喜欢画画,那要看绘本吗?很好看的哦!”
“好。”
因涅斯全程都在敷衍夏沃蕾,因为他的心思都放在那位小丑男子对自己说的话。
“因涅斯。因涅斯?因涅斯”
“哦哦,夏沃蕾你喊我?”
夏沃蕾幽幽看着因涅斯,因涅斯从她紫色的瞳孔中看出了忧伤,接着她就跑出房间。
因涅斯全力喊破喉咙叫她,但她却连头都没回。
他追了出去,发现夏沃蕾打开房门无言看着他,似乎在说既然你不想待在这里就赶紧回去吧,我不会拦你的。
因涅斯心想自己真是白痴,为何会忽略了她的感受。
他从第一次邂逅的头几秒钟,就梦想着要牵她的手,走过枫丹廷的大街小巷和面对大海的他们肯定比世上的任何一对男女都要登对。
他刚才分神是担心今天的经历会让魔鬼的话一语成谶,他不想夏沃蕾死。
他也不想成为魔鬼口中的世界之王,因为他隐隐约约感受到这是一条孤独的成王之路。
或许登临王座的时候,他早把夏沃蕾给丢了。
但他不能说,他不能将心里话告诉她,他害怕她会因此远离自己。
毕竟除了魔鬼之外,谁愿意跟一个魔鬼在一起呢?
因涅斯不知道的是,往后的他会知晓一个无比残酷的事实:所有的相遇都是为了失去,所有的美好都会成为过去,命运的轨迹留下的只有孤寂而你无法逃避。
他看着站在门边的夏沃蕾,但她偏过头没有去看他。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然后抓起拐杖往外走。
跨出夏沃蕾家的门口走向自己住处的这条路,明明不到十秒的路程,因涅斯第一次觉得这条路很长,长到他没有勇气回头看,他担心看到夏沃蕾哭泣的模样会忍不住将所有话都吐露出来。
咯吱!
他背着身将斑驳的木门关上。
啪嗒!
夏沃蕾家的房门也跟关上。
“哈哈哈!”
果不其然,房间里的魔鬼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在因涅斯走进来的时候祂尽情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因涅斯心烦意乱抓了抓头发,然后询问魔鬼一个问题:“先前那个小丑男子对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听到他的问题,魔鬼很快止住笑声,“听到了,怎么了?”
“那你肯定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对吧?”因涅斯抓住魔鬼的肩膀着急问。
“当然。”魔鬼哼了一声。
“那你赶快告诉我!”
“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你说。”因涅斯回答,之后又快速补上一句,“如果又是什么让我承载什么命运或者成为什么王的话就算了。”
“不是哦,亲爱的。”魔鬼轻笑一声,赤色的眼瞳里流转着狡黠的光芒,“很简单,这段时间你出门的话都要带上我。”
听起来的确不是一件难事,但因涅斯还是犹豫了。
因为魔鬼是个杀胚,当初魔鬼带着他来枫丹走过的那条路被鲜血彻底染红,他回首看去,尸横遍野,宛若地狱。
魔鬼当时跟他说别怕,这些魔物和人都是该死的,能死在祂的手下是对方的荣幸。
他问那在你眼中有什么不该死的,魔鬼回答说对你没有恶意的和你喜欢的。
所以来到枫丹后,避免魔鬼随意杀人,他便要求对方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没有他的允许不能出去。
其实起初他内心也没有把握魔鬼会听自己的话,毕竟这可是传闻中喜怒无常、无法捉摸的魔鬼啊,说不定下一秒祂不高兴就会把自己杀了。
但一直到现在,魔鬼都表现得很听话,很守信用,只要是他的要求,祂都会答应下来。
虽然有时候需要因涅斯付出一些代价,但细究下来用“让步”更为贴切,就比如现在。
因涅斯决定同意魔鬼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不过要有个时限。”
“那就一个月好了,时间不长。”
“不行,时间太长了,三天!”
“时间太短了,半个月吧。”
“那就五天。”因涅斯没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敢跟魔鬼讨价还价。
“那我还是待在房间吧。”魔鬼打了个哈欠。
“七天?八天?那就十——”因涅斯十天的“天”还没说出口,魔鬼便出口应下。
“好,就七天,刚好够我把枫丹廷的人都杀了。”
“欸欸欸!你不可以这样。”因涅斯一脸紧张。
“嘻嘻!吓唬你的,亲爱的。”魔鬼狡黠的笑声充盈整个房间。
因涅斯知道祂现在的心情很好,“那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你是说那个小丑男子对你说的话吗?”
“嗯嗯。”
“直白来讲,他的意思就是启蒙会的领导者认识你,想拉你入会。”
“启蒙会的领导者?对方认识我,还要拉我入会?我连启蒙会具体是什么组织我都不知道,就从执律庭的人口中得知对方是个邪教。”
因涅斯努力回想了一遍自己的所有记忆,除了今天外,他的确对这个启蒙会没有任何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