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正盛,空气燥热,人心浮动。
鼓市,五皇子府邸。
裴铮看着跪在桌案前的萧瑾,漆黑双目冷若寒潭,“无名。”
得召唤,无名现身。
“属下得到消息,萧将军说的不错,护城河修筑工程昨日酉时验收,监官有裴冽,跟赵敬堂。”
“结果如何?”
“验收未过,工程用料残次。”无名据实回禀。
裴铮搭眼过去,“萧将军听清楚了?”
“不可能!朝颜说过,工程从用料到施工无一错处,定是裴冽找茬儿!”当日是裴铮帮他拿下护城河修筑工程,如今验收未过,他自然第一时间过来。
一是请罪,二是求助。
整整一百五十万两黄金,折在这个工程上,他不甘心!
“萧将军的意思是,工程用料没有问题,是裴冽无中生有?”
“一定是!”萧瑾愤然抬头,言之凿凿。
裴铮脸色冷下来。
无名上前,“萧将军应该知道,此工程并非顾朝颜一人所为,与之合作的人还有沈屹 ,沈屹是赵敬堂的小舅子,且这个项目由工部下放,出了问题赵敬堂难辞其咎,若真如萧将军所言,工程用料没有问题,裴冽想找茬得过赵敬堂跟沈屹那关,可据我所知,验收时赵敬堂在场,并未提出异议。”
“会不会是赵敬堂看不懂?”
“萧将军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裴铮怒道。
萧瑾匍匐,“那有可能……赵敬堂跟他们是一伙的!当初柔妃案,裴冽帮过他
!”
“验收不过,目的何在?”
“裴冽与末将有仇,他此举,是想令我家夫人血本无归!”萧瑾咬牙,恼恨低吼。
裴铮沉默数息,“据本皇子所知,顾朝颜已经不是你的夫人了。”
“那还不是因为裴冽!”
萧瑾最恨的就是这个,“倘若末将不与顾朝颜和离,朝廷追究起来,便要拿将军府家财抵账,届时只怕末将府邸都要拿去充国库。”
裴铮恍然,“假戏?”
“先和离,若验收一直不过,也只能……和离。”萧瑾无奈道。
裴铮挑眉,“萧将军的意思,倘若顾朝颜堵不上护城河修筑工程的窟窿,哪怕她只是想演戏,将军也要假戏真做?”
萧瑾面色微红,“末将相信朝颜可以度过危机,毕竟她背后还有江宁顾府,还有秦昭,那秦昭是淮南商会商主,筹措些银子应该不是问题。”
“原来你知道。”裴铮声调渐寒。
萧瑾下意识抬头,“五皇子……”
“你糊涂!”
裴铮冷喝,“你难道就没想想,本皇子当初为何要将护城河修筑工程给了顾朝颜,而不是司徒月!”
萧瑾茫然抬头,“五皇子……重用末将。”
当时顾朝颜提议拿下工程,是因为他出征一年,礼部尚书李缚成了裴铮新宠,他要争宠,就不能叫李缚壮大羽翼,司徒月就是李缚的羽翼。
而五皇子之所以同意将工程交到顾朝颜手里,那是因为自己凯旋,一跃成为朝中新贵,五皇子
多少也要权衡一下自己的面子。
“没有护城河修筑工程,本皇子就不重用你了?”裴铮用厌蠢的眼神看向眼前这个男人,“我以为,你知道!”
萧瑾噎喉。
裴铮不想说话。
无名开口,“司徒月虽然位列百名富商榜第十六,论个人能力确实难有人与之匹敌,然而司徒世家素来重男轻女,司徒月不得家族看中,日后能不能成为家主,代表司徒世家为五皇子尽忠,犹未可知。”
这话萧瑾熟悉,顾朝颜与他说过。
“顾朝颜则不同,她非但是江宁顾府掌上明珠,得顾熙看中,刚刚萧将军也说了,她弟弟秦昭是淮南商会的商主,此事五皇子早知情,不然萧将军觉得江宁顾府为什么会成为皇商?”
萧瑾恍然,“五皇子是想……”
“五皇子是想以顾朝颜作为财力支撑,取代司徒月。”
萧瑾皱眉,“可护城河修筑工程没验过去,朝颜她没钱了啊!”
裴铮忽然开口,毫不掩饰讥讽之意。
“寒城一役萧将军被困,还真是不冤。”
萧瑾觉得莫名其妙,无名解释,“萧将军目光短浅了,顾朝颜是没钱,江宁顾府的顾熙,淮南商会的秦昭,无论是谁随随便便都能拿出那一百五十万两,将军何必在意这么点钱,你不该为了将军府那点私财与顾朝颜和离,该与她共患难,才能让顾熙跟秦昭看到将军的诚意。”
萧瑾确实没想到这一层,他只道将军府的钱来
之不易。
见萧瑾一时没了主意,裴铮又看了眼无名。
“昨日司徒月得到消息,托李缚李大人递话,说是她可以接过护城河修筑工程,且保证会在半个月之内交工,此事主子应了。”
萧瑾惊住,“五皇子不是……没看中司徒月吗?”
“是没看中,可也没有别的选择。”
“朝颜可以!”
“她若是将军府的顾夫人,自然可以,但如今她被萧将军扫地出门,难保不会怨恨,就算主子点头,她也未必会同意。”
见无名这样说,萧瑾了然,“五皇子放心,朝颜只是与我演了一场假戏,我这便去把她找回来!”
裴铮摆手,萧瑾急忙起身退出书房。
看着窗外匆匆而去的身影,裴铮黑目如潭,眼中闪出一抹不屑,“以前怎么没觉得,萧瑾脑子不好使?”
“事发突然,属下也没想到顾朝颜会提出和离。”
想到那个女人,裴铮若有所思,“和离……她当真是为保将军府私财?”
无名摇头,“属下看不透,不过顾朝颜在将军府与萧瑾和离时,字字句句都在控诉,话说的十分难听。”
“还有一件事,将军府今日嫁女,萧子灵被传婚前失贞,不过没验身,真假难辨,萧将军又于今日纳了阮岚为妾,听说被楚依依针对,现场闹的很不愉快。”
裴铮听罢,冷笑着摇了摇头,“萧瑾连女人这关都过不了,还能成什么大事。”
“主子是想……”
“没想什么,
且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