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茗闻声诧异。
老叟瞧他一眼,“楚世远跟陶若南丢过一个女儿你可知道?”
这件事不是秘密,“属下略知一二。”
“那你可知那个叫楚曦的女婴丢在哪一年?”
叶茗细算,从微愕到震惊,“那女婴是在交牙谷一役当年年初出生,年中楚世远率兵入邑州,次年三月凯旋回朝,之后数月,陶若南随楚世远到潭州赴任……那孩子就丢以潭州,是……夜鹰?”
老叟点头,“当年老夫恨极了楚世远,得着机会便叫潜伏在潭州的夜鹰偷走他的女儿,欲将他女儿培养成夜鹰,叫他们父女相残,只是没想到中途出了意外,夜鹰被杀,他的女儿真丢了。”
“竟是夜鹰……”
叶茗震惊之余,“这与陶若南的丹书铁卷有何干系?”
“陶若南丢了女儿,发疯似的到处找,有些府衙看在楚世远的面子动了衙役出去打听,有些则不然,她一激动便拿出丹书铁卷,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陶若南竟然是大齐开国功勋陶清风的孙女。”
老叟深吸口气,“我既知有丹书铁卷,自然不能由它派上用场,便叫人偷了。”
“陶若南不知道?”
“她当然知道,可她不敢声张。”
叶茗反应过来,“弄丢丹书铁卷亦是死罪。”
“所以只要楚世远背罪,柱国公府满门抄斩,谁也跑不掉。”老叟微微眯起眼,“但若楚锦珏咬死是岳锋骗他,性质可不就一样了。”
“好在楚
世远甘愿背罪。”
老叟看向窗外,“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老爹放心,不出十日,布防图必到。”
“楚晏那边的情况如何?”老叟又问。
“楚世远被押进大牢当日靖王即命人传信给吴郡守将,命其暂押楚晏于军营,且下了军令,我们的人会助楚晏逃出军营,回皇城。”叶茗回道。
“违抗军令本身就是杀头的罪,且等楚晏回来,就让他们一家整整齐齐死在一起……”
见老叟阖目,叶茗亦沉默。
他心中所想,是那个出现在公堂的小男孩。
那是岳锋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
离开刑部大牢,顾朝颜直接回了将军府,抱起被她织补好的人偶随裴冽去了拱尉司。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他们虽然知道对手是梁国夜鹰,可除了已经暴露的岳锋,跟一个已死的曹明轩,他们甚至不能确定阮岚的身份。
更不可能从阮岚下手慢慢查。
没时间。
水牢里,裴冽与顾朝颜先后走进关押帝江的牢房。
两个月不见人影,帝江以为顾朝颜死了,“把羽箩还给我。”
帝江长相粗犷,身材魁梧,脸上那道伤疤从左到右如同蜈蚣般还长着触角,愈显得此人凶残恐怖。
很难想象这样的帝江,曾是一位被人称作‘玉面郎君’的风度翩翩的公子。
顾朝颜抱着人偶停在帝江面前,裴冽止步于后。
“夜鹰的事,你知道多少?”
刑架上,帝江看向顾朝颜时微怔,脑海里想
到了某个人。
他没搭腔,重复说出刚刚的话,“把羽箩还给我。”
顾朝颜依照帝江教给她的织锦手法,已将人偶脸上三道浅痕修补如初,她将人偶举到帝江面前,“可还满意?”
帝江看着人偶,如死水无波的眼睛里绽放光彩,思念甚浓,满目爱意。
“多谢。”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并没有将人偶放到帝江身上。
帝江变脸,“顾朝颜,你这是何意?”
“我想知道夜鹰的事。”
“你说过修补羽箩不是交易!”帝江怒喝。
顾朝颜承认初时修补人偶只是她一时情绪宣泄,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她想做这场交易,“只要你说出夜鹰相关,我愿意替你好好保管人偶。”
“我不知道什么夜鹰。”帝江目露凶光,“更不喜欢有人拿羽箩跟我做交易,顾朝颜,你别忘了是你伤的她!”
“我……”
裴冽将她拉到身后,“我来与你做笔交易。”
帝江冷哼,“我与你无话可说!”
“我有。”裴冽声音虽然平淡,却有一种让人不容拒绝的威严,“蓐收还没有死,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见他一面。”
果然!
听到这句话,帝江猛然抬头,不可置信,“你……你肯让我见他?”
“前提是,夜鹰。”
帝江眼中闪出一丝犹豫,微讽,“诓我?”
“来人!”裴冽高喝。
门外云崎子推门而入,“贫道在。”
“把蓐收带过来。”云崎子愣住,“大人……”
“
即刻,马上。”裴冽盯着帝江,肃然开口。
云崎子好歹在江湖上混迹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整个拱尉司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这会儿他就是有天大的困难,也得把蓐收弄过来。
而困难就在于蓐收还在治疗中。
于是当云崎子推着全身扎成刺猬模样的蓐收出现在牢房里时,帝江一下就疯了。
顾朝颜离的近,内心狠狠颤抖了一下。
毫不夸张,蓐收眼皮上至少扎着三十几根牛毛细针。
裴冽皱眉,“什么情况?”
云崎子就很委屈,“大人明鉴,属下正在为他医治。”
“裴冽,你们简直是畜牲,你们到底对蓐收做了什么!”刑架上,帝江青筋鼓胀,双目充血,挣扎时铁链哗啦作响,刺人耳膜。
裴冽瞅了眼云崎子,“畜牲,解释一下。”
云崎子直接走到刑架前,啪啪两下封住帝江哑穴。
“当年姑苏城外一战有多惨烈你应该比我清楚,大人将这具尸体带回来的时候这具尸体已经经脉尽断,身上至少三十几处致命伤,最严重一处利剑直戳心脏,亏得此人心脏位置偏中,这才留下一线生机。”
云崎子抬手,将那里三层外三层的法衣衣袖朝上撩了撩,“如果不是贫道以毕生所学吊住他一口气,你现在想见他得先问阎王乐不乐意。”
见帝江情绪收敛,云崎子为其解穴。
“你为何要把他弄成这样?”帝江强忍怒意,寒声质问。
云崎子看向裴冽,得
其应允后解释道,“贫道虽然吊住他一丝血脉跟气息,可他伤的太重了,除了初时凭意念说出几个惊人的秘密之外,就再也没有开过口。”
“什么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