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勋被骂得一愣。
纪寒音见状，冷冷地插话：“再嚷嚷，手术台上那位恐怕要死了。”
赵德明不想跟小丫头计较：“傅少爷已经汇集了国内外的大教授，还有一个小时就到！”
再怎么样，有顾承勋在，老爷子还是等得起一个小时的！
顾承勋知道他误会了，连忙劝：“赵管家，其实小纪一个人就可以了……”
纪寒音今年21岁，这个年纪在论资排辈的医学界太吃亏了。
她也不是头一次遭到质疑。
“顾老头，别浪费口舌了。”
纪寒音声音冷冷淡淡地提醒一句：“不过脑渗血到现在，血块估计不小了，很可能脑疝，等你们的人赶到，也许会大面积脑梗死，侥幸能活，人也废了。”
赵德明没想到一个小丫头居然这么专业，猛地一愣：“顾教授，她说的是真的吗？”
“目前傅老的颅压不稳定，再拖下去真的会出事，脑疝一旦发生，以傅老这个年纪，离死亡就不远了，必须争分夺秒地抢救……”
顾承勋指出事情的严重性：“别说一个小时，再等十分钟，傅老恐怕就不行了！”
赵德明心脏剧烈跳动。
他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严重了！
一切因为那通催婚电话。
居然能闹出人命。
一老一少，都太犟了！
“算了，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纪寒音是看在顾老头的份上才过来的，手术本就可做可不做，现在没了心情，正好不耽搁时间去看外婆。
“等等！”
赵德明猛地拽住纪寒音的手腕。
纪寒音不喜欢和人亲近，很轻松地挣脱。
“别、碰、我。”
冷淡的三个字，迸发出来的气场却不可小觑。
赵德明见过各色各样的大人物，终于发现纪寒音的与众不同。
她虽然年轻，但眼神清冷，甚至还有一分冷锐坚定，像把锋利的刀，锋芒毕露，确实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眼神。
能信任她吗？
赵德明需要做一个风险极高的决定！
脸色是无比的凝重。
他以过往的人生经验，不可能相信一个小丫头，但顾教授信誓旦旦，他一把年纪了，一辈子没发生过任何医疗事故，应该不可能胡来。
也许真的可以试一试？
现在拖一秒，老爷离死亡就更近一点……
“好，你去试试！”
赵德明下了巨大的决心！
哪料纪寒音说：“没听见吗，我不想了。”
她没兴致。
千金难买她愿意。
“为什么？”赵德明心脏再次一抖，差点站不稳。
顾承勋也跟着一慌：“小纪，傅老爷子的手术只有你能做，如果他在我的手术台上出事，我付不起这个责任。”
纪寒音看着顾承勋脑袋上的几根白头发……
算了，破例尊老爱幼一次吧。
不过很烦。
特别是傅家的人，是最烦的。
“我收费很贵。”
赵德明立马说，“你要多少钱我们都给得起，但前提是你必须医好傅老！”
纪寒音有绝对的自信，甚至是自负：“就算一脚踏进鬼门关，我也能把他拉回来。”
赵德明眼神依旧充满了怀疑：“最好是！”
手术室里。
纪寒音跟顾承勋换好无菌服。
顾承勋亲自带队的一群博士生已经做好了术前准备。
看见纪寒音后，一个个都愣住了。
这就是顾教授摇来的人？
怎么会这么年轻？
像个大学生。
顾承勋六十一岁，整个京市找不到比他更厉害的神经外科专家，就算请外援，也应该是正巧在京市出差的国外大教授。
结果来了个资历比他们还不如的大学生？
会拿手术刀吗？
纪寒音走去手术台：“说说具体情况。”
“先前肿瘤在双侧额叶深部，也是渗血点，毗邻前视路、前循环动脉、下丘脑、垂体柄这种重要脑部结构，所以风险才会这么高，如果破坏了其他脑部组组，会造成癫痫，精神改变，眼底视乳水肿……”
一个学生本准备开口，结果被顾教授抢先。
他们很震惊。
德高望重的大教授，竟然在给来历不明的女大学生讲解？
到底谁主刀？
“病变的位置太深了，手术难度才会这么大，我能让傅老爷子不丢命，但不能保证没后遗症……”
这是顾承勋迟迟不敢动手的原因。
因为傅老醒来必须是个正常人，而不是半身不遂、失聪失明……
这群博士终于听明白了。
的的确确是纪寒音主刀！
顾教授都没把握的事，这个大学生却可以？
这……可能吗？
没人相信纪寒音可以动风险指数如此高的手术。
纪寒音做了一个陈述句的评价：“你的技术还不够。”
居然还敢贬低顾教授的医术？
太狂妄了吧！
一个学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怎么跟老师说话的，你知道手术究竟有多难吗？”
纪寒音轻飘飘瞥去一眼，威压瞬间在整个空间无声蔓延：“我知道，所以主刀是我，闭嘴是你。”
“你……”
顾承勋威严道：“有谁不满的，给我仔细看着。”
能亲眼看纪寒音动手术，并给她当助理，顾承勋简直荣幸至极！
虽然敬仰的顾教授发了话，但依旧不能服众。
手术中途肯定会失控的，最后还得是顾教授收拾烂摊子……
没人对纪寒音抱有希望。
直到她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手术。
“麻醉。”
“消毒。”
“刀。”
纪寒音拿起刀，拿刀的样子让大家一愣，因为的确是个拿刀的熟手。
接下来就看真功夫了。
避免更大面积的创伤，最好沿着上次开颅的创口下去，因为已经愈合了一些，再次分离，比第一次难度更大。
纪寒音眼睛都没眨，一刀下去，精准无误地沿着先前的创口切开。
这一刀，实在是太漂亮了。
她完成得非常轻松，并没有刻意对准，但落刀却分毫不差。
惊呆了一群博士。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而这样的震撼，才刚刚开始。
头皮完美切开，头皮夹固定，分离皮肤、皮下组织帽状腱膜，头骨上打孔，切开颅骨、硬脑膜……
每个步骤，有条不紊。
作为神经外科医生，这都是基本功。
但纪寒音的速度太快了，甚至比顾教授还要快！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会这么熟练，仿佛练习过千遍！
纪寒音确实打算速战速决。
第一，她要去看外婆。
第二，她要避开——傅津言！
所以要加快速度。
等看到脑部组织后，就到了手术最难的部分：脑部深处分离，去除血块病变。
位置实在太深太不理想了，顾教授做不到的事情，马上就要在纪寒音手里发生了……
博士生集体紧张起来。
仿佛拿刀的不是纪寒音，而是自己。
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结果主刀的纪寒音额头一滴汗都没有，她就像切豆腐，每一刀精准无误，没有碰到任何的健康组织就完成了分离……
这是魔鬼吗？
所有人看纪寒音的眼神彻底变了。
她肯定是个变态！
……
此时，医院大门口。
傅津言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