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听见呼呼喘气声。
有人低呼:“刚才发生了什么?”
“呼呼,好险!我是不是差点死了?”
“是谁救了我们?”
……
被救的人不清楚。
可一旁清醒的人,将一切看的真切,看向许士林的眼神,更加明亮几分。
“谁?”
许灭忽然低喝一声。
一个箭步窜出,从一个隐蔽角落拽出一个人来。
这人一惊之下,反掌便打。
许灭握住他的一只手,见他反击,连带着他另一只手也一并握住。
在人又惊又喜,一动也不敢动。
这时听见玲嘿嘿大笑,双手背在身后,声音宛如溪水叮咚流淌。
“痴,这下你这张脸可丢大了。”
“身为四楼掌柜,内劲中期的高手,竟然被一个小青年给擒拿了。”
这么一说,众人看去,许灭擒拿住的竟然是一个四十不到的男人。
这人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如此年轻竟然长须挂脸,脸上醺醺然带着酒意。
痴咳嗽一声,笑道:“小姐说笑,这位公子如此不凡,败在他手中有什么好丢人的。”
许灭见他是四楼掌柜,松开手,略微抱歉的点点头。
一旁许士林看的心惊,刚才许灭出手好快。
他见识过这山下许多高手,像许灭这样的,还是第一个。
痴说完之后,又别有深意看向许士林。
警惕道:“小兄弟好手段。”
许士林点头,不多说。
其余人竟是一头雾水。
痴给玲行礼之后,这才说道:“我知道大家来这的目的,我的四楼,只有字画一幅。”
说罢,拉开帷幕,背后竟挂着一幅字画。
见画中所绘是一个老翁垂钓,墨意淋漓,笔力雄健。
特别是作为背景的松树,一笔一笔更是如同长剑入天。
蓝楹看了一眼,惊呼道:“高!”
“这画中,似乎蕴藏着一套极其高深的法则。”
众人一脸茫然,既看不出这幅画的好来,更不要提其中蕴含着什么。
玲自是无所谓,坐在痴的书桌上,轻轻地晃动着双腿,安安静静看着这边的进展。
“不愧是巴蜀城主的千金,果然有见识。你说的不错,这幅字画我也是费尽心机才得来。”
“当初我正是从中领悟,才能成功成长到内劲中期。”
说到此处,他不禁黯然神伤,只可惜之后十年,再无半点进展。
众人一听,痴都是因此突破,不由对字画仔细观摩,大肆赞赏。
就连许灭,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只有许士林看着这字画,连连皱眉。
他不喜书画,只觉得这画中老翁,一张脸尤为的丑,令人看的心中烦闷。
连连摇头:“哎!简直不忍多看一眼。”
痴掌柜听他大言不惭胡乱批评,不由惊奇万分,冷声说:“你说它不好,我倒是觉得它好极了。”
许士林见他酒气熏天,屋中昏暗,笑道:“那是你见识浅薄。”
一个久居阁楼的人,怎么知道老翁垂钓,脸上那种欢愉自然,忘我之境?
所有人目光齐聚许士林身上。
痴掌柜脸上笑容尽失,嘴角扯起冷笑:“好极,既我的不好,想必你有更好的东西了。”
“一二三楼不见许先生出示珍宝,不知我这四楼,是否有幸鉴赏一二。”
痴掌柜话虽然说的客气,可浑身内气已经集中一处,身上酒气散去,整个人进入备战状态。
他接着说道:“眼下我有要事,不同各位周旋。”
痴掌柜闭眼,仅是深吸一口气,便说道:“那位手持颜卿真迹留下。”
“范中立溪山行旅图留下。”
说完之后,看向蓝楹、李杰、许灰三人,微微一笑:“你三位,自然是留下。”
“至于其他人,可以离开了。”
有人不服气,喊道:“你都没有看过我们带来的东西,凭什么判定我们的东西价值不够?”
“我能坐在四楼,打小有一绝技,只需用鼻子一闻,便知道你身上有怎样的宝贝。”
他说完之后,双眼犀利看向许士林,冷冷道:“而你的身上,我只闻到药臭。”
话音一转,杀机顿现:“要是你给不出价值超过我字画的好东西,请自觉下楼,别再将大小姐搬出来。”
“好。”许士林轻声答应。
直径走到书桌前,提笔蘸墨,折身回到字画跟前,抬手,猛然朝着垂钓老翁脸上按下去。
“住手!”
一声尖啸,痴欺身而上。
却已来不及,那幅他视之如命的字画,已多了一个大黑团。
许士林心满意足,没有老翁那张别扭的脸,这下看起来舒服多了。
自己画龙点睛的这一笔,才能使这幅画,更具有意义。
“啊啊啊!”
几声惨叫,痴掌柜气的跪在地上。
泪流满脸,手中不由多了一把匕首。
蓝楹呀了一声,转身躲在许灭身后:“他爱画如狂,如此痴迷,这下那小子死定了。”
“他又何苦自寻死路?”
“活该。”李杰只冒出这两字。
每每这种时刻,他就想到了千年灵芝。
“啊呜,又要死人了!”玲吐了下舌头,故作恐惧的用两只手捂住眼睛。
而下一秒,厮杀声却没传来。
痴掌柜立在画前,整个人仿佛融入画中一般,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口中喃喃:“无头、有头、无我、有我……”
他呢喃许久,忽然“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继续仰头,陡然之间,哈哈大笑。
立刻就地盘膝,双眼紧闭,运转功法。
众人知道他这是突破的紧要关头,谁也不敢打扰。
许久之后,众人站的腿脚酸软,痴掌柜这才睁开眼睛。
只是这一次,他神态与刚才相比较,全然不同。
玲大惊:“你突破中期,成为内劲巅峰了?”
“是!”
痴掌柜说罢,双手一拱,朝着许士林重重跪拜:“多谢先生指点迷津。”
“我十年了都没能突破,多谢先生提醒,圆了我十年的梦。”
痴掌柜说罢,朝着许士林磕了一头,沉声说:“我早已发誓,终身为珍宝阁效忠,不能再为先生牛马。”
“但我保证,只要先生有任何需要我做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许士林呵呵一笑,也不接话。
心中暗想,如果我要你杀你效忠的珍宝阁阁主,你又愿意吗?
他不言,转身而去。
他无法说他要做的事,就像面对玲,当他亲手斩杀阁主之时,身为阁主之女的玲,还会想要亲手还那十四下吗?
为保护至宝隐私,直播到四楼,便不再出现五楼以上的画面。
即使如此,场外的人也立在原地,呆若木鸡。
所有人都看不起的少年,不仅仅有珍宝阁千金撑腰。
并且,他随意一笔,就能铸造出一个内劲巅峰的大师。
这样的人,不,这样的神,存在已不再合理。
他成为白家家主,是白家之幸。
是白家巅峰到来的潮汐。
“咚!”
一个人跪下来,跪行到白雄跟前,恭敬的说:“白总,请收下我吧!”
“我愿意抛弃爹妈给的姓,改为白,生生世世为白家的忠犬。”
有了人带头,咚咚咚跪地声不断。
白家可有着一个能随便让人成长为大师的神啊!
谁又不想成为人人敬仰的大师呢?
“我愿成为白家人。”
“我愿成为白家的狗。”
“我愿成为白家的蚂蚁。”
……
白雄俯视着跪倒一片的人,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骄傲。
他昂着头,看向天上炙热的太阳,露出满足的笑容。
人这一生,做狗有什么不好的?
二郎神的狗不也是哮天犬吗?
他做许士林的狗,带着白家世世代代成为众人的神!
与此同时,八楼顶端,从未打开过的窗户,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一双眼睛看向外面。
阴寒的声音响起:“许士林,什么时候爬出来的臭虫?”
“查,立刻给我查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