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喜头上的父女,笑容陡然僵硬。
两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江雨烟。
朱缘尽脸黑的快要滴水,冷声道:“我们好不容易做出成绩来,给他,凭什么?”
“难不成你忘记当年的约定了吗?”江雨烟收起笑容,正色道:“当初我答应过他的母亲。”
“要么将惋惜嫁给他,要么将产业给他。”
江雨烟说到此处,眼神落在朱惋惜脸上,略显失望:“既然你们选择给他产业,我只得如此。”
“谁选择了?”
“我不是已经答应嫁给他了吗?”
朱惋惜美眸之中泪水滚落,委屈至极。
朱缘尽也在一旁附和。
江雨烟脸上冷漠,说不尽的幽幽酸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嫁给他。”
“之前你们羞辱他,现在……”
江雨烟不再说下去,她虽然病了,却不是傻子。
许士林为什么会离开这个家,她一清二楚。
朱惋惜自然是心虚的,低垂着头,不再说话。
“你既然明白,就更不应该为难女儿。”朱缘尽长叹一口气。
双手背在身后,走到窗前。
别墅在山顶之上,站在落地窗前,能够看见大半个南州城。
他眸色森然,傲气十足:“如今我们家,已经成为南州第一的制药厂。”
“论起制药来说,别说一个南州,哪怕是整个省城,也是无人能敌。”
“你可知道,无名子大师,究竟带来了什么?他的药方,足以让我们傲视群雄。”
“或许未来有一天,我们也能成为华家那样的存在。”
他说话的声音十分平稳,带着超凡自信,身上隐隐散发出属于上位者的气势。
“呵……”一丝冷笑从江雨烟口中溢出,她似笑非笑看向朱缘尽:“我们家能有今天,还不是因为林儿。”
“是林儿和叶家的关系,是林儿……”
“才不是!”一直没有说话的朱惋惜,猛然打断江雨烟的话。
她吸了吸鼻子,近乎哀求的问:“妈,是不是我不嫁给他,我们的产业,就必须要给他?”
“是!”
江雨烟语气坚定,毋庸置疑。
朱惋惜闭上眼睛。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多了一丝决然。
“他根本不配!”朱惋惜紧咬牙关,声音透着恨意。
“之前因为妈妈对他的偏爱,我一直都不想说。”
“现在,我想问妈妈。一个将灾祸带给我们的人,一个做事莽撞,又好大喜功的人,一个满嘴谎言的人,他凭哪一点娶我?又凭哪一点白得我们的产业?”
朱惋惜胸前剧烈起伏。
带着哭腔,将许士林所作所为,慢慢讲出来。
从给他银行卡,到抛下被人调戏的未婚妻不管,最后招惹萧家,险些给朱家带来灭顶之灾。
江雨烟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下来。
她的声音多了一丝颤抖:“或许……可我们的今天,都是他的关系。萧家找麻烦,也是他解决的。”
“怎么会是他?他除了捣乱什么忙都没有帮。要真的是他叫来的人,为什么他当着人家的面不敢承认,反而要等人家走后,才说?”
“既然认识,又是找人帮忙,至少也要打个招呼,是不是?”
朱惋惜的话,噎的江雨烟答不上来。
“嘭!”的一声。
朱缘尽更是一掌狠狠拍在书桌上。
厉声说道:“我就算是死,也绝不容许这个人的存在。”
朱缘尽眼底掠过一丝狠辣。
桌子上是厚厚一叠合同,这里面的内容,可不是几十个亿这么简单。
只要给光明制药厂三年时间,至少能够赚到八百个亿。
那可是八百个亿啊!
是朱缘尽之前做梦都不敢去想的金额。
如今,他确确实实是能够实现的。
让他拱手送人,可能吗?
“之前看在他和叶老爷子交好的份上,我勉强还能接受他。”朱缘尽开口了。
冰冷的视线不再看任何一个人,他的眼中,只有南州半壁山河。
背对着爱人亲情,缓缓开口,字字沉重。
“叶乘风也能叫来叶老爷子,他身为亲儿子,关系不是比许士林更为牢固?”
“况且我们还有孙老板等人,药王的鼎力支持。”
“最重要的,我们还有无名子大师。”
话到此处,朱缘尽转过身来。
全没了之前懦弱谨小慎微的模样,尽显成功人士气派,鼻息仰人,倨傲道:“如今的我们,要他何用?!”
“一个没用的废人,别说娶我女儿,哪怕是一分钱,都别想从我朱家得到!”
朱缘尽说罢,手沉沉的落下,正好按在那一叠厚厚的合同之上。
这个模样的朱缘尽,是江雨烟从未见过的。
她微微张开嘴巴,眼中满是诧异。
许久之后,她自嘲一笑,消极道:“朱缘尽,我们家的产业,只不过是他母亲为他铺的一条路罢了。”
“说到底,我不过是她母亲的一个仆人。”
“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夺取主人的东西。”
“什么?妈,你在说什么?”朱惋惜使劲揉了揉耳朵,凑上前来。
朱缘尽神色复杂,按着合同的手越来越紧。最终在八百亿的诱惑下,他闭上眼睛,脸上只剩下贪婪。
“二十年前的东西了,谁还记得。”
“二十年前制药厂是你的,钱是你的。二十年后,江雨烟,你以为你还能做主吗?”
朱缘尽的手,越发的用力。
手上青筋根根突兀,依旧不肯挪动分毫。
“朱缘尽,你就不怕后果吗?他可是……可是……”江雨烟喊不出口,用力的按住脑袋,满脸痛苦之色。
朱缘尽猛地睁开眼睛,厉声高吼:“可是什么?他到底是什么人?”
“二十年前你不肯说,现在你还不能说吗?”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你到底答应了她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你说不清楚,他什么也别想得到!”
……
一通咆哮之下,江雨烟越发痛苦。
她一回忆那些事情,脑海中就像是有一千一万只虫子,在吸食她的脑髓。
“好痛,好痛……”
她用拳头一下一下往自己脑袋上砸。
“妈,妈……”朱惋惜急得大哭。
而就在此刻,房门被人捶的咚咚作响。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快开门,江雨烟,快出来!”
“谁?”朱惋惜神色紧张。
“别开门,先看情况……”朱缘尽刚刚喊出口。
便听见“咚”的一声巨响。
加厚的防盗门,竟被人撞开来。
一队人马火速冲进来,包围住每一个出口,最后汇聚到书房门口。
“你……你是萧青禾的男朋友。”朱惋惜震惊不已。
似乎想到什么,急忙说道:“之前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你这样擅自闯进来……”
谁管她说什么呢?
赵高强扫视房间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双手抱头的江雨烟上,问:“她就是江雨烟?”
“滚开,有什么冲着我来,别牵扯到我家人身上。”
“祸是我闯的,你女朋友也是我得罪的,不关我妈的事。”
……
朱惋惜奋不顾身挡在前面。
赵高强只露出一个十分玩味的笑容,一脚踹开朱惋惜,讥讽道:“谁管你,将人给我带走。”
两个壮汉上前便要拖走江雨烟。
“别动我老婆。”朱缘尽一声大喊,便要冲过来。
只是他刚走两步,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他的脑门上。
赵高强阴恻恻说道:“再动一下,信不信我在你脑门上开一个洞。”
朱缘尽身躯一颤,声音软了许多:“放了我老婆,我给你们钱,很多钱。”
“钱?哈哈,挖走华家的首席药剂师,你们的确可以赚很多钱。”
赵高强语气陡然一冷:“可惹我不高兴,这一枪之后,留着钱去阴间花吧!”
阴间花。
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八百亿啊!和二十多年的感情比起来,孰轻孰重呢?
朱缘尽身体一软,瘫坐在地上。
眼睁睁看着江雨烟被人架起来,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别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