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再被问及当初她和陆聿辰的隐秘恋爱的原因,祈宁直觉讽刺又悲凉。
“是我的意思。”
祈宁知道他兄弟二人有矛盾,他们矛盾激化,升级是他们的事,不应该因为微不足道的她生出嫌隙和报复。
她不想担这“罪名”,被人冤枉是陆予执一伙的感觉,她受过了,不想再来一次。
以前,因为陆聿辰和她在一起,她与他是一体的,现在,她没有资格与身份掺和他们兄弟二人的事。
祈宁悠悠地开口,“我不想让陆家有机可乘也不想让陆澈倒打一耙。所以,没公开。”
“傻丫头,因为不公开,老三才只跟你玩玩!”
陆予执满眼心疼,他一字一顿地说,“你要是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会昭告全世界你是我的。”
祈宁搅着红豆沙,一口未动。
她轻咳两声,“二叔,我真的只把你当亲人我我现在不想和陆家、聿家的人有任何牵扯,你懂吗?”
“这也包括我?”
陆予执压抑着气闷。
祈宁却淡淡点头,“嗯!毕竟,我现在连陆家保姆的女儿都不是了。过去的人和事,我都想忘了。”
她低头眼圈泛红。
陆予执觉得不能将她逼得太紧,他微微颔首,“我给你时间,你先养好身体。”
门外,季司深紧绷下颌。
他阔步离开,一个电话打给了陆聿辰,“陆三儿,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二哥都要趁虚而入了,你不要祈宁了?”
荣创集团办公室,陆聿辰捏着钢笔听季司深想说的话,像是发完了牢骚。
他沉声问,“她什么时候出院?”
“预计下周三。”
季司深不解,“你到底怎么了?”
陆聿辰放下钢笔,嘴角拢出一抹苦笑,“我有我的打算。”
季司深不明陆聿辰话里的意思,他觉得陆聿辰莫名其妙。
“外公的第二次检查结果出来了,好生保养,一年内,应该不会有问题,但饮食要清淡,戒烟戒酒。”
陆聿辰颔首,“好,我一会儿接他出院。”
季司深顿了顿,“你不去看看她?”
陆聿辰瞳孔紧缩,他呼吸沉重了几分,他没应声,挂断了电话。
他按了按眉心,拿出抗抑郁的药服下,缓缓地闭着眼睛靠在沙发椅上。
陆聿辰在复核调查结果,他需要聿晟出院后,他和祈宁有一个单独的谈话时间,不被任何人干扰。
虽然,他心里明白祈宁想离开他。
忽而,陆聿辰桌上的手机响了,是他安排在医院的保镖。
陆聿辰接起,里面声音沉稳,“三爷,按照你的吩咐暗中保护祈宁小姐,陆予执刚来看过祈宁小姐,带了补品,祈小姐一口未喝,让护工倒了。”
陆聿辰挂了电话,他隐隐有笑,似欣慰。
祈宁若是能辨识陆予执这个人,那他俩人之间的裂痕,至少可以消弭一点。
另一边,祈宁盯了一会儿盛放红豆沙的空碗,闭眼入睡。
中午,陆聿辰亲自接聿晟出院。
秦骁忙前忙后地办理出院手续。
再见外公聿晟,陆聿辰很沉默。
聿晟拍着他的肩膀,“见外公不好意思?哪个男人没吃过女人的亏呀,吃一欠长一智。”
陆聿辰眸色幽深。
他勾了勾唇,“您说得对。”
一句话,聿晟突然间有些害怕。
他清风霁月,芝兰玉树的外孙,身上的多了颓丧,落寞的气息,他寡言少语的冷然让人心底发寒,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妇科病房内,祈宁穿戴整齐。
护工扶着她,“祈小姐,今天天气特别好,我扶你到一楼的阳光花房晒晒太阳。”
祈宁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她有十天没下楼了。
一楼的阳光花房里有很多不开花的绿植和草坪步道,是给病人散步用的。
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温暖如春。
祈宁遮着眼睛看日光,刺眼,明亮。
忽而,外边一阵骚动。
小护士指着男人在那议论。
“快看哦,咱们季院长的兄弟,陆三爷,好帅呀!”
“何止帅,简直就是谪仙下凡啊,他要是来普度我的就好了。”
另一个护士撞了下发表普度言论的护士肩头,“你说的是英文do吧?”
两人娇笑的声音有点大。
陆聿辰扶着聿晟看过来,就见到走廊旁的花房里,祈宁穿着病号服望着他。
数日未见,她瘦了很多,单薄的身体撑着病号服,空荡,瘦削。
陆聿辰眼眶不由泛红。
他偏过头不看她,不想让她发现他的软弱。
祈宁见陆聿辰转过头,与他外公低语。
她眼中的泪止没忍住,滑落到唇角,她擦掉,转身往花房深处走去。
回聿宫的路上,陆聿辰都很沉默。
聿晟也不打扰他,只说,“你忙过了这段时间和我回英国小住一段时间。”
“好!”
陆聿辰右手伸进衬衫袖口里,手指勾动着那根红绳。
到了聿宫。
聿晟回了房间休息,秦骁则收到了调查资料去了书房。
“三爷,关于祈宁小姐上学时还有送货员的调查出来了。”
陆聿辰接过档案袋,他开袋的手都有点抖,拿出不算厚的材料,他逐页细看。
他一脸失望地将材料放在桌子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备车,去医院。”
到了祈宁的病房门口,陆聿辰握紧了把手,沉吟片刻推门而入。
祈宁听到声响,转头,是陆聿辰。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祈宁盯着陆聿辰手里的档案袋。
她轻笑,“陆先生是来兴师问罪的?”
陆先生?
陆聿辰嗤笑,他解开大衣扣子,阔步走到床边。
“祈宁,你早就想好和我撕破脸的说辞了?”
撕破脸?
祈宁眼眶泛红,她哑声问,“我好歹跟你好了小半年,撕破脸不好吧,我们体面分手,不行吗?”
陆聿辰直视那双眼睛,满是酸楚和委屈,可怜。
可就是这样一双人畜无害的眼睛让他心疼,让他相信她爱他。
他垂眸将档案袋扔在她面前,“解释解释?”
祈宁拿出资料看。
她的心不断的下坠,她咬着嘴唇,肩膀都在抖。
陆聿辰走过去,他眼中晦涩难明,“当初,你诱骗我出去是陆予执让你做的,对不对?”
那一次,他出去就被人绑了。
他差点就死了,不仅差点死在绑匪手里,还差点死在陆炳言的选择上。
带钱来赎人的陆炳言面对“生死二选一”,只能选择带一儿子离开,他选择了陆予执,放弃了陆聿辰。
陆聿辰是在感到窒息,被吊死前被宋景年的父亲带着兄弟就下来的,而后警察才赶到。
他一个高中生,直面死亡,直面亲情的背叛,他接受不了打击,罹患严重的抑郁症,他自杀未遂两次。
后来,是他外公聿晟回国将他接回聿宫,细心调养,治疗,他才康复。
陆聿辰回想过去,手不自主地收紧。
祈宁蜷缩腿,脚上的红绳叮当作响。
她慌张地看向陆聿辰,神情哀戚又惊惶。
陆聿辰惨笑,“岁岁”
祈宁则往后靠在枕头上,怯生生地看着他。
祈宁忍着哭腔,点头,“是我欠了你,当时是我把你叫出去的,害你被绑架。”
陆聿辰怔然。
他嗫嚅片刻,“你认了?”
当年的事,是陆聿辰的禁忌,是祈宁的心头刺。
如今,一切大白于世。
祈宁释然,陆聿辰震怒。
她心死,他悲哀。
祈宁哭着点头,“确实是我,但我不知你会被绑架也不是陆予执让我把你叫出去。我当时和同学在玩一个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
“我输了,我选择了真心话,他们要我找一个喜欢的男生去告白!我去了,我去找你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