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聿辰的话就像一记惊雷炸在众人耳边。
祈宁犹如芒刺在背,而陆家人脸上无光。
陆炳言瞪了一眼祈宁。
“你还不快去?”
祈宁看着突然对她十分温柔的陆澈,她目光清冷。
她压低了声音,“陆澈,你们陆家人都会演戏,你现在演技这么好,真让我刮目相看。”
祈宁复又大声地问陆澈,“阿澈,你想吃什么?我也给你做。”
不就是演戏吗?
她也会,谁让她现在还欠陆家的钱呢?
为了让陆家不催账,想看她低入尘埃的身份取乐,那她得满足他们的心愿。
陆澈眸中染上了薄泪,他颤抖着嘴唇,嗫嚅半出一句话。
祈宁勾勾嘴角,“我给你做炭烤鹌鹑吃吧,你一直都喜欢。”
话音落,她摘下背包拎在手里转身去了一旁的副楼宴会厅,陆家的发酵的酒酿,酱菜还有酒房都在那,炭烤的操作间也在那边。
陆聿辰深深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他又转眼看陆澈的腿,“阿澈,你的腿好了?”
陆澈愤懑地瞪了陆聿辰一眼。
“谢三叔记挂,我现在可以走半个小时的路了。”
陆聿辰笑容玩味,“啧,恢复得真快!”
程双看向陆炳言,她起身,“爸,我推陆澈回去休息一会儿,他刚做完康复训练。”
彼时客厅内的气氛太诡异了,程双不希望陆澈再挑衅陆聿辰,送他回房间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陆炳言沉声,“回去休息吧,晚上的饭让佣人送过去,阿澈就在房间里吃吧!”
陆澈目光幽深地看向陆炳言。
他咬牙挤出几个字,“爷爷,您可真疼我。”
陆炳言端着茶盏拧眉不语,抿了口茶。
程双将陆澈按坐下,直接将人推走了。
陆聿辰见此,嘴角抿了抿,他没想到陆澈竟然这么出息了——用腿疾欺瞒陆炳言,继续“绑架”祈宁,可季司深已经帮他查实陆澈早在一年前腿就好全了。
只是陆澈继续装残疾难道仅仅是将祈宁留在陆家,让陆炳言护着他?
陆聿辰可不这么认为。
陆澈想要的是陆炳言手里荣创11的股权,若是有了这些,他们大房的股权占比就会多于陆聿辰,陆澈就会成为荣创最大的股东。
届时,陆澈就能把陆聿辰挤出局。
可他陆澈凭什么?
陆家除了自立门户的老二陆予执财产与陆聿辰无关,其他人的一切都应是他的。
因为陆家的资产无论从原始积累还是日后的财富激增,这都得益于陆炳言和他母亲聿雪的联姻,都是他妈聿雪带过来的嫁妆。
陆炳言以爱为饵诱骗聿雪嫁给他,用她的钱财让濒临破产的陆氏起死回生,可陆炳言却与前妻暗度陈仓,离婚不离家。
生下陆聿辰的聿雪撞破两人情事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可越治疗越严重,缠绵病榻十几年后撒手人寰。
想到这,陆聿辰眸光中阴鸷一闪而过。
他母亲聿雪的死与陆炳言、他前妻、他的大儿子一家都脱不了干系,他现在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陆聿辰要拿回一切更要让陆炳言等人万劫不复。
沈辞夕见陆聿辰摆弄着手上的尾戒垂眸不语,她伸手去握他的手。
“聿辰你怎么了?”
陆聿辰和沈辞夕约好了——在两家人面前要显得亲密些,让他外公等人放心。
陆聿辰微微皱眉,推开了她的手,“没事,爸,我有事和你谈。”
程双此时下来,见此就佯装亲密地拉着沈辞夕。
“沈小姐,去我房间坐会儿?我正在研究苏绣,你来看看我的绣品?”
陆聿辰起身双手插进西裤口袋。
他觑了一眼程双,情绪莫名,“你跟大嫂去吧!”
沈辞夕有些害羞,她在陆聿辰的语气里听到亲昵,那种已婚夫妇招呼爱人多和家人亲近的亲昵感。
虽然陆家的氛围和她想的不一样。
陆聿辰似乎也和他大哥一家关系很差,但他刚才一句话就让陆家人胆寒的模样,她很受用。
那是不是也就说以后她在陆家也是说一不二?
陆聿辰见沈辞夕扭捏没动,神游在外,他冷嗤,“你不想去大嫂那,就和她去后厨帮忙!”
“啊?”
沈辞夕发现陆聿辰哪都好,就是性子冷又阴晴不定。
“没有,没有,我去大嫂屋里。”
陆聿辰则和陆炳言去了花园。
陆炳言见陆聿辰掐着烟深吸了一口,明灭的火光下那张脸恣意又冷峻。
他坐在藤椅上,“聿辰,你要和我说什么?”
“爸,让我大哥消停点,别总想打我主意。”
陆聿辰抬眸看向宴会厅的方向,灯光透过欧式的窗子透出来带着光晕。
陆炳言不解,“他现在就是搞投资而已,也碍你的眼了?”
“只搞投资?那您可就太小瞧他了,之前有个宾城的方恒故意接近我,就是大哥指示的。”
陆聿辰将老大陆予品指示方恒故意接近他,还给他设了一个金融诈骗的陷阱给他的事告诉了陆炳言。
陆炳言虽惊诧,但也沉着,“你是怎么查到的?就因为那方恒接近你,你就去查他了?”
当然不是!
是方恒差点欺负了祈宁,他让秦骁关照方恒的公司。
而后方恒被废了手又接连丢了几个大订单,他公司朝不保夕主动把陆予品与他合谋的事供出来的。
“他那人酒品有问题,那天他与人打架冲撞了秦骁,秦骁事后追查出来的。”
陆聿辰吸了口烟,微微一抖,风卷着烟灰消散。
陆炳言面色铁青,他这辈子最怕看到的就是兄弟阋墙。
“我知道了,我会教训他的。”
陆聿辰扯了下嘴角,神情阴鸷又不屑。
陆炳言见此知他不信。
“我说过我会教训他就一定会,这点你放心。只是,你小子把沈小姐带回来就是为了让我打消给你相看其他人的心思?”
“我觉得她还不错,可以交往。”
陆聿辰说这话时没什么表情,他抬眸间宴会厅的光更亮了,天色也更暗了。
“你倒是肯听你外公的话,他让你和沈辞夕交往你就交往,他让你给沈辞夕生意,你就给她生意。”
陆炳言舔了下嘴唇,“聿辰啊,难道你外公能亲过你亲生父亲?”
陆聿辰心里嗤笑。
父亲?
你配吗?
他面上却现出惊诧之色,“外公年纪大了,我不好因为这点小事忤逆他。”
无懈可击的言论!
看着处事愈发滴水不漏的陆聿辰,陆炳言觉得脊背发凉。
他揉了揉眉心,“你在外边转一会儿,我去你大哥那看看。”
这是要去试探他大儿子了?
陆炳言总是这样,对长子心软,耳根子更软,即便是试探也是迂回侧面的。
陆聿辰不耐烦地嗯了一声。
陆炳言走后,陆聿辰径直去了宴会厅。
小厨房里,祈宁正在搓糯米圆子,而一旁的泥盆炭炉的铁篦子上则烤着滋滋冒油的鹌鹑。
“你倒是麻利,这就快做好了?”
听到陆聿辰的声音,祈宁闭了闭眼睛。
她没好气地说,“为了让未来小婶吃到新鲜的,我敢不麻利吗?”
阴阳怪气。
陆聿辰走了过去,倚着台面微微偏头看她。
只见她两眼通红发肿。
“你哭了?”
他心底一沉,声音冷肃,“就因为他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