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各怀心思,走出乾元殿。
恒王涉嫌用巫蛊之术兴风作浪的事,早就私下传开,那些拥护恒王的朝臣们都偃旗息鼓,低调了很多。
崔相一出来,他身后的陈王连跑了几步,“崔相,太后这圣旨颇有深意啊!你以为呢?”
他此话一出,崔相觑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陈王嘿嘿一笑,“我懂,这天下,以后可是晋王”
‘继承大统’几个字还没有说出,崔相直接打断他,“慎言,为时尚早!”
陈王摇了摇头,一脸可惜,“晋王这小子,最近也忒不懂事了,竟为了个前太子侧妃忤逆陆太后,干出这种荒唐事,真是自损名声,还是血气方刚,人太年轻了!”
不然那决策权怎会落到傅羿安手上,陆太后这是在为晋王挑选辅佐之臣啊!
不远处,晋王一身象牙白锦袍,面若玉冠,脸色越发难看。
他停下脚步驻留在台阶上,问傅羿安,“子旋兄,你也这样认为?”
傅羿安一袭紫色官袍,风姿特秀,衬得他熠熠生辉,光映照人。
“人言可畏,固然难听,可也不无道理,你以为的深情,不过是她刻意编制出来的谎言,她从不是你看起来的那般简单,别被她柔弱的外表蒙蔽!”
他的眸光冷嗖嗖的,语气肃然甚至还很刻薄,明显是在警告他。
晋王一怔,傅羿安从未对他如此冷脸,他为何要诋毁她!
世道不公,为何偏偏为难一个弱女子呢?
苏灵音还有了身孕,他若不出手救她,难道眼睁睁让他见她们娘俩去死?
若非他要了她的身子,苏灵音也不会被秘密地退回苏家!更不会到宫中当女史,自然不会和巫蛊事件牵扯不清。
他才是害她一切苦难的罪魁祸首!
晋王面色晦暗,本想要开口争辩,可又不敢提绿他的事,只得暂时咽下这口气。
他话锋一转,商量正事,“南狄使团蛮横无理,我们该如何应对,明日便要正式接待他们。”
那南狄使团一来了就作妖,开始嫌弃原本安置他们的别院不够豪华,偏要换地方住,之后又嫌弃大夏的饭菜不好,大夏的瓜果不如南狄的香甜。
完全就是来挑衅的,也不知道谁给他们的胆子!
傅羿安沉着脸,冷冷一笑,“一群蛮人,真给他们脸了,明日先别管,先晾他们一下。”
“不事先告知?太没有大国风范了!”晋王再桀骜不羁,也有些犯怵。
两国边境摩擦不断,南狄使团远道而来,诚心和谈,怎能如此怠慢?
他们两人之间的笑谈,可是置边境数十万将士的性命的不顾啊。
傅羿安笑得八风不动,“不必!两国邦交,实力说话!大夏是强国,他们才该夹着尾巴做人,真是给他们脸了!”
他不仅要怠慢他们,还要给他们下马威呢!
回春堂。
文淮醒来之后,浑身疼得要死,知觉的恢复是有好转的迹象。
前几日,他甚至连疼痛都感知不到。
林婠婠又给他用了几次药,把脉之后,淡淡道,“这毒素初步得到了控制,若想彻底清除,需得知道,你到底中了什么毒,你回忆一下,再受伤之前,可有什么疑点,尤其是吃食上?”
文淮挠了挠头,“林姑娘,我也觉得蹊跷,我有两个亲卫也中了箭,可他们根本不严重,甚至都快好了!”
林婠婠沉默良久,才道,“如此说来,那毒根本不在箭上,或许你早就中毒了!”
文淮心底一凛,上个月的碛口伏击,是大夏军部共同精心策划的,可此等绝密的军机消息却提前走漏,害得他反受其害,腹背受敌,还受了箭伤。
边境的高层,都是知根知底的,他也排查过好几次,根本没有发现细作。
如今想来,他身边难道真有细作?
文淮仔细回忆,思绪最后停在从上京远道而来的茶叶上面!
“文铮,去取我行李里面的茶叶过来!”
林婠婠把他的茶叶直接泡入水中,一股奇异的香气混着茶叶中飘了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她脱口而出,“这茶有问题!”
文淮神色骤然大变,“不,不可能!”
房间蓦地安静了下来。
门帘浮动,一道挺拔的身影掠了进来,傅羿安见文淮精神了许多,暗自松了口气。
“你们说什么有问题?”
文淮心口一滞,犹豫了一下,撒谎道,“没什么!”
林婠婠眸光微动,扫了一眼那茶杯。
傅羿安神色如常,忽地端起那茶盏,就送到了唇边。
“不要喝,有毒!”文淮和林婠婠异口同声。
傅羿安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眉头紧锁,不出两日,他的好友和她就有了共同的秘密,他就成了外人?
亏他还是个坦荡的将军?等他稍微好点,得赶紧撵出回春堂。
傅羿安压着心底的烦躁,似笑非笑,“你们谁先说?”
文淮见他神色阴晴不定,俨然已经生气了,思忖着如何开口。
就听到林婠婠轻柔的声音响起,“这茶香不纯,混杂了其他香料的味道,应该是文将军中毒的源头。”
傅羿安半眯着眼眸,板着一张脸,“你这茶,哪里来的?”
文淮叹了一口气,“你送的!”
傅羿安怔愣了须臾,立马反应过来,“你又不是我夫人,我干嘛送你茶叶!”
文淮气得咬牙,“我的生辰礼,你从上京给我寄过来的,还有其他的礼盒!”
傅羿安神色一僵。
两个月前,他确实赠了他一幅堪舆图,当时觉得东西太少不太合适,便让程丰去王府库房随便挑些东西一并寄过去。
文淮有些无奈,便把自己如何遭遇伏击,军情如何泄露等事都如实告知。
傅羿安眸光一寸寸,沉了下去,手上的青筋暴跳,“你身边没查出细作,这南狄细作就藏在我身边!”
暮色四合,南狄使团被安置在皇家使馆,四处守卫森严。
谢长宴一袭黑衣,身轻如燕,轻轻一跃就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