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在上京城西有一处大宅子,虽不比上陇右的气势恢宏,可也赶得上二品大员的府邸。
他们常年居住在陇右,京中的府邸自然有些地方会有破损。
因赵妙元要大婚,赵玄璟特意找了大批泥瓦匠人修葺院落,这也就给林婠婠创造了机会,她便买通了其中一个匠人的媳妇,便得知了赵府的一些情况。
趁着夜色,她找到了婆子口中的那处隐蔽的洞口,小心翼翼地潜入了赵府。
刚一钻进来,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晚风从耳边呼啸掠过,林婠婠的一颗心狂跳不止,她静静地藏在树丛底下,一动也不敢动。
这时,一间厢房的大门骤然开启。
翠玉的扬声道,“大小姐不喜欢人多,会吵着她睡觉,都离远些!”
眼看着所有人都走光了,林婠婠松了口气。
她这才褪下身上的黑衣,露出一件赵府婢女穿的水绿色的襦裙来。
她猫着腰,快速跑到厢房窗户外的一簇芭蕉叶下,俯在墙角小心翼翼地偷听。
“那药熬好了吗?”
是赵妙元的声音!
她瞬间屏神凝气,接着又听到了翠玉安慰她的话。
“小姐,你早就该下决断了,我看新姑爷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赵妙元看着眼前那碗黑乎乎的药汁,简直难以下咽,“都怪那个林婠婠!我们在王府住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和傅羿安上床的机会!
哪怕只是一次,我也可以赖上他,非要逼着我打掉这孩子,我真舍不得!这可是我和殿下的孩子!”
什么?
林婠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封信函上赵妙元明明告诉崔恪,她怀的是他的孩子!
崔恪果然被她耍得团团转。
殿下!
大夏王朝能被称为殿下的只有三个人,太子、恒王、晋王!太子病重,想要人道恐怕很难,那就只剩下恒王和晋王两人。
一想到那日在射熊馆,晋王还曾对自己施以援手,她就不相信光风霁月的他会喜欢赵妙元这种蛇蝎女人。
难道是恒王?
就在这时,只听见房门嘎吱响了两声。
屋里的灯陡然灭了,林婠婠壮着胆子,透过窗户的缝隙朝里面望去,赵妙元居然被一个男人抱在怀中,两人正缠绵悱恻,激情拥吻!
她头皮一阵发麻,慌忙移开了视线,环顾四周,一片死寂!
难怪,刚才翠玉要把人都撵走,赵妙元是等着这男人过来赴约。
林婠婠又朝那缝隙朝里望去,月光从窗户洒进屋里,光线晦暗不明,她隐隐约约只看见一个轮廓,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她手心早已开始冒汗,紧张极了,不断地强迫自己要镇定。
崔恪给她留下的阴影实在太大了,她害怕自己再一次陷入绝境,不禁开始恐慌起来。
可扳倒赵妙元近在咫尺,她实在不愿意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若是两人的奸情被戳破,靖南王府,绝不允许这样的女人做未来的世子妃!
现在贸然惊动了两人,她怕不是会被当成毛贼乱棍打死!
纵火?
并不容易,这府里人多,反而会打草惊蛇,他们两人根本不会暴露。
又或者,赵妙元的父亲万一知晓这些事呢?会故意帮她隐瞒呢?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里面传来男人动容的声音,“元元,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你也知道我的苦衷,母后一心想为本王娶妻,我都硬挡了回去,就是想着以后,我们可以长相厮守!”
陆太后其实很看重赵妙元,给她的荣宠甚至超越了一般的公主,她真心把赵妙元当女儿看待。
可陆太后是决不允许她嫁给自己或者晋王的,如此有实权的岳家只会助长他们夺嫡称帝的野心,陆太后早就在防患于未然了。
恒王整日装得一副纨绔废物的样子,无非就是让陆太后放松警惕。
可陇右世家颇多,可是大夏不容忽视的存在,所以他和赵妙元暗度陈仓,甚至连孩子都有了。
恒王情缓了缓情绪,“你哪怕是为了我,也必须得忍。至于孩子,来日方长,我们一定会有的,日后我会用江山作为聘礼,迎你为后。你我二人共享天下,又是何等的美事!你大婚还有些时日,你也有时间调养身子,这药,还是蹭热喝了吧。”
赵妙元看着男人亲手递过来的那碗汤药,她实在难以下咽。
当初,去王府拜访那日,恒王曾动用了王府的暗棋秋月给傅羿安下过媚药,助她与傅羿安同床,却失败了。
后来,赵妙元又找了很多机会,都不曾得手。
如此,他们想瞒天过海,把这孩子养在靖南王府,几乎是不可能了。
赵妙元接过那碗药,仰头一饮而尽,伤心欲绝,“殿下,妙元甘愿为你受苦,可我的心中,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人,我愿与你生死相依,你可不能负了我。”
男人掏出锦帕,轻轻地帮着她擦了擦唇角的药汁,无比怜爱地抚着她的脸颊,“元元,我亦同你一样!对你的真心,日月可鉴!”
在男人开口的时候,林婠婠已经听出,这男人是恒王。
他们果真都是风月场上的高手,虚情假意的海誓山盟,信手拈来,也不怕被佛主怪罪,真是令人作呕!
也不知道,傅羿安知道他未过门的正妻,是这等水性杨花之人,会是何等表情。
能听到这么一个惊天的消息,也不枉她今日冒险前来。
此刻,她得先离开这儿,可人越是着急,越容易犯错,她一起身,就撞到雕花窗棂上,砰的一声!
“谁!谁在外面?”
赵妙元尖锐的声音惊得林婠婠打了一个哆嗦,房屋里的烛火骤然点亮,林婠婠拔腿就跑。
借着月光,赵妙元看到了一抹水绿色的襦裙在院中飞驰而过。
只听耳后传来要命呼声,“快,抓贼!”
院中的灯笼纷纷点亮,周围还传出一阵阵犬吠。
林婠婠浑身血液沸腾,咬着牙拼命地朝刚刚来的洞口跑去。
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