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非常平静,平静到舒其都感到有点不对劲。
就连平时不善言辞的苏隐,这会都是紧盯着路铭。
路铭观察到了二人的视线,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些不正常了,淡淡一笑,道:
“你们这样看我干啥,咱们都一年多的同事了,我什么样你们还不清楚?”
就是清楚你的性格,我们才会这样看你好不好!
依稀还能记得上次出城的时候,两个人都拉不住你想要闯入虎狼关的壮举……
“行了,这些事情留着明天再说吧。”
舒其转言道:
“苏隐,讲一讲你被队长暴捶的故事呗?”
苏隐撇了舒其一眼,竟然是真的开始讲述了。
“我那天其实并没有想着要偷看来着,只是在里面感觉到了某种奇怪的东西……”
……
…
夜深了,第一个负责守夜的是舒其,他无聊的在帐篷前面坐下,以他的听力,能听到帐篷内两个非常和谐的呼吸声。
看来两人都已经睡去了,作为调查员,睡觉快是一个好习惯,也是所有人应该保持的好习惯。
不过睡觉快不代表睡得死,打个比方吧,如果舒其这时候轻轻说一句起床了,那么苏隐会第一时间睁眼醒来。
路铭的话,估计得有点反应时间。
这夜过的竟然很安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换舒其的是路铭,最后是苏隐。
这会已经快要到出城的时间了,破晓时分,随着一声巨响,调查局的所有人瞬间醒来。
这声音是出城的讯号,也是他们任务开始的讯号。
“你们先来还是我们先来。”
“分批上吧,我们先上去,你们跟在后面,如何?”
夏雨跟刘龙敲定了顺序,随后开始实施。
舒其先上,后面跟着的是勘探队的成员,然后再是除灾的队员,以此类推。
因为勘探队的成员有很大一部分是普通人,所以上去的略微有些慢。
大约半个小时,所有人都登上了城墙顶端。
舒其上来的瞬间,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立马跑到城墙后端,远远眺望。
破晓的阳光已经完全照亮了这片区域,舒其首先看到的是一望无尽的由黄沙所覆盖的土地。
一直绵延到地平线的尽头,几乎看不到任何植物。
朝侧方看去,能透过黄沙依稀看到几座山脉。
山脉上竟然还带着点点绿色,那是大多数猎人们的目的地。
谁也不知道山脉上的绿植是如何从黄沙中得以生存的,估计是天灾所带来的鬼斧神工。
舒其穿越过来,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城外的模样。
风起,一瞬间将大批沙土扬起,高度直逼城墙!
略带沙土的风吹到舒其脸上,带来一丝荒凉。
他不由得后退两步,感慨大自然的无情和天灾的恐怖。
荆棘丛林距离这里的直线距离超过200公里,他们车队要开上两天才能到达。
这片沙土地的名字,叫做大西北。
……
…
大西北。
这里的荒野上,经常刮一种叫做“业障”的风。
业障所过之地,生灵涂炭,寸草不生……
在这数万公顷的土地上面,有一条自北向南横跨整片大西北的路。
说是路,其实也就是经年累月有车辆行驶所压出来的痕迹。
一个规模不大的车队正行驶在这条路上,是四辆越野和一辆轻卡。
车轮卷起阵阵黄沙,行进速度不算慢,但也绝对谈不上快。
视线拉到领头的越野车内,开车的是一个嘴里叼着香烟的中年男人,长相粗犷。
他的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只手在裤裆里掏来掏去,嘴里烟雾喷吐:
“这西北的娘们可忒有劲了,给我腰搞得生疼,怪不得20城主事的就是一个娘们,估计比男人都要彪。”
“李云,你想死自己找个地方死去,别拖累了我。”副驾驶位置传来这么一句话。
“哈哈哈,怀齐,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男人把裤裆里的手伸出,狠狠拍了一把刚才说话的人,说道:“看看周围,别说人了,我连个鸟都看不到。”
怀齐顿感语塞,因为放眼望去,车辆周围几公里全部都是沙土,除此之外还真是什么都没有。
“……”
“靠,闷葫芦。”
调侃了一句同伴之后,李云看向了车内后视镜。
通过镜片可以发现,越野车的后排还坐着一个人,是位跟他们格格不入的青年。
青年看面相估计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由亚麻粗布制成的衣服,还算整洁。
眉目清秀,稍有些瘦弱,正端坐在那里扭头看向窗外。
“喂,姜小兄弟,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你都看了一路了,要我说啊……”
李云话还没说完就被青年冰冷的声音打断了。
“嘘……”青年食指放在嘴上,说道:“我听到了,‘业障’的声音。”
这话一出,前排两人的表情在顷刻间变得严肃起来,然后匆忙的四处张望。
与刚才完全判若两人,紧张感油然而生。
……
但在他们警觉了将近一分钟,发现四周完全就是一派风平浪静之后,李云有点憋不住了:
“姜小兄弟,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啊,”他擦了一把额头上刚刚生出来的汗,继续道:“看看周围,哪里有什么劳什子‘业障’,你别吓老子啊。”
对他们这种常年奔波在大西北的人来说,“业障”就像是个把镰刀一直放在他们脖颈处的死神,随时有可能来收割他们的生命。
青年并没有回应李云的对话,还是死死的盯着车窗外,盯着远处那片看似平静的沙丘。
然后嘴唇微微开合:
“掉头。”
“你说什么?”李云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们在这条路上走了有三天了,眼看就要赶到目的地,青年却让他们掉头回去。
“我说,掉头。”
冷冰冰的声音传到李云耳中,这命令一般的话让李云稍感有些不适。
他刚想反驳几句,旁边的怀齐开口了:
“听他的,你忘记三哥他们是怎么死的了么?”
怀齐这话一出,李云咬了咬牙,然后伸手从换挡杆旁边拿起了对讲机,按下了按钮。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青年。
因为青年是这片大西北,唯一的“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