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织看着父亲走入了家中供奉先祖的房间。
片刻后,父亲从房间中走出。
而怀中,却多出了一个留下了岁月痕迹的长条木盒。
“吱-呀-”
长木盒接缝处的零件早已老化,致使每一次开合,都散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
但,这位于木盒内的刀剑,却仍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不见有一丝老化的痕迹。
千织父亲小心的从木盒内取出这把家传之剑,在自己的手上耍出几个刀花后,递给了千织。
“女儿,这柄长刀,名为有乐御帘切。”
今晚,千织家中的餐桌上。
虽然支持女儿的想法
但,为人父母。在临别时,终归少不了一番嘱咐与感伤。
大抵是不愿让这种情绪在餐桌上蔓延,给孩子留下负面的念想。千织的父亲,在此时将话题从情感上转移。
看了眼已经被女儿佩戴上的【有乐御帘切】,千织的父亲说道。
“千织,爸爸给你讲一下,咱们家传名剑的故事吧。”
“好的,爸爸。”
千织的父亲喝了口茶水,眼神中浮现起追忆的神色。
“这是一个...十分久远的故事...”
“久远到被先人写入典籍,作为史诗被人传唱,又被世人所遗忘。”
【有乐御帘切】
传闻,监制此名剑的,乃是名为有乐斋的传奇狐族大妖。
在稻妻典籍《有乐斋六狐传》与《新六狐传》中,都重点记录下了这位大妖的传奇事迹。
据史书记载。
在获此刀剑后,有乐斋大人对其颇为喜爱,将其作为自己的佩剑,时常佩于腰间。
只是,风雅之士大多喜饮美酒,有乐斋大人亦是如此。
一日夜间,有乐斋喝的大醉,抽出腰间宝刀,乘醉酒,吟诗词,踩着诗词的韵脚,数刀挥出,狂兴意斩林中芝居的金漆御帘。
(御帘:禁苑中所用的帘子)
此举甚是豪迈,亦符风雅之士所为。
刀名【有乐御帘切】,自此而来。
父亲的故事讲到了这里,千织不禁提出了疑问。
“老爸,按你所讲。此刀的归属应当属于那位大妖有乐斋大人,又为何会成为我们的家传之物?”
千织的父亲笑了笑,“别急,听我把这个故事给讲完嘛。”
“的确。按理说,【有乐御帘切】这把宝刀的归属应当是有乐斋大人。即使,这位大人在抗击灾厄中丧生,其归属权,也应当属于神社或者妖怪中的狐族。”
“但纵观历史,最不缺乏的便是各种巧合与变数。”
“这把【有乐御帘切】,之所以会传到我们先祖手上。跟鬼族中一位荒泷家的大人,少不了联系...”
“哦?”
千织的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而千织的父亲,则继续讲述起之前的故事。
话说风雅之士有乐斋于醉酒中斩断了林中芝居的金漆御帘。
可林中芝居的这金漆御帘,乃是妖狸之族的重要之物。
因此,狐族的有乐斋,便与妖狸之族结下了冤仇。
再加上两族的关系本就不怎么对付,事态还有向着更恶劣的方向发展的态势。
无奈下,不愿因自己犯下的过错而挑起事端的有乐斋,想要找寻一位名士出面,在自己与妖狸之族间牵线搭桥,让妖狸之族收下自己的歉意与赔礼。
当时稻妻的社会上,有着四名极有威望的武士,分别为“长蛇喜多院、雾切高岭、大手门荒泷和胤之岩藏。”
四人中,鬼族的大手门荒泷与有乐斋有过情谊,因此,大手门荒泷没有推脱,接下了有乐斋的委托。
事情后续的发展,也极为顺利。
妖狸之族对大手门荒泷的面子颇为买账,既收下了有乐斋用来赔礼的贵重茶器和其他宝物,又宣布,结束妖狸之族与妖狐之族间的对抗。
本已严峻的事态就此平息,没再向着恶劣的方向发展。
而那位有乐斋大人,也自己佩戴的名刀【有乐御帘切】,作为谢意赠与了大手门荒泷。
但,这把名刀的故事还尚未结束。
按照彼时权威的《名物账》所记载,名刀【有乐御帘切】,在那场灾厄发生前的某年夏天,被大手门荒泷不慎遗失。
以至于在后续的抗争灾厄中,大手门荒泷也未曾使用此宝刀斩敌,留下一段史诗,着实可惜。
但,在鬼族那以歌谣方式传下来的历史以及千织家传的叙事中,对于这段故事,有着与史书不同的记载。
那是一年的夏日祭典。
长野原家的烟花,为深邃的夜色渲染上了华丽的图案。
地面上,久负盛名的大手门荒泷正与人们激情的举办着摔跤比赛。
比赛进行的异常激烈,异常焦灼,以至于将大手门荒泷身上的羽织,都给撕裂。
一朵漂亮的金花,从羽织上掉落。
事后,赢得冠军的大手门荒泷,带着自己的羽织找上了一名从事裁缝的少女。
缝补完后,出于对名武士的敬仰之情,少女并未向大手门荒泷收取报酬。
不料,大手门荒泷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变了副神情,对着裁缝少女说道。
“你这小姑娘,说什么不用报酬!”
“这样吧,我手里的这把【有乐御帘切】给你,你手里的那把裁衣用的剪刀,给我。”
“这样,咱们是交换,也不算给你的报酬了。”
随着大手门荒泷将自己的宝刀撂下,并作势要拿走案前的裁衣刀,少女立即从惊骇中清醒过来,赶忙拒绝,惶恐的说道。
“不..不可以的,荒泷大人!平民与武家有别,我不能收下您的名刀。”
“啥?”
大手门荒泷嘴角抽搐,不耐烦的说道。
“平民与武家有别,啧啧啧,这又是个什么借口。你个小姑娘家家的,说起话来倒像个无趣的天狗。”
说着,大手门荒泷拿起了少女用来裁布的小剪刀,向着少女说道。
“你看,你用这个小剪刀都能裁布,【有乐御帘切】那么长的铗,裁起布来,应该更好使才对。”
“这...”
裁缝少女呆滞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这位鬼族名武者。
“哼!这把刀的原主有乐斋,婆婆妈妈的,说什么名物要供在壁龛里赏玩,还老是隔三岔五的问我刀怎么样了。”
“我好几次想要还给他,他又不肯收下,一个大老爷们这么扭捏,真是麻烦。”
“与其被他叨扰,还不如给你裁布制衣好了。”
说罢,大手门荒泷便走了,而他也并未真的取走少女的裁布刀,只是将其放在了店外的招牌上。
千织家传的叙事中,关于【有乐御帘切】的记载,于此便结束了。
后续倒是还记载了一则故事,这位祖先试着使用【有乐御帘切】,为那位虎千代制作过一件衣服的事情,就是不知这件事情的真假了。
但,在荒泷一脉早已失传的一支歌谣中,却还有着此时的余韵。
歌谣记录者,乃是鬼族同姓,大手门荒泷的后人。
他无意间在花见坂中,看到一位手持【有乐御帘切】的裁缝老婆婆,不由感慨。
“伯父在擦拭此刀时,时常感慨。”
“责怪有乐斋大人怎将此等美物赠与自己这般粗人。”
“此宝物应享尽人世一切的繁荣瑰美....”
“我又怎忍心以忿怒与杀伐去玷污它呢?”
鬼族的后人,看着这把【有乐御帘切】。
它在裁缝婆婆的手上,华丽如故,未沾血腥。
想来,伯父大手门荒泷将其赠与她,达成了自己的愿景。
(下章回归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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