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忠,这满宫里真心待我的人没有多少。你算一个,凌云彻也算一个。
我与凌云彻有旧时交情,我实在是不忍心看他明明立了功劳,却要遭受这样不公平的待遇。
进忠,你能理解我吗?”
许是怕进忠猜出来什么,魏嬿婉还不忘含着眼泪,楚楚可怜的多解释了一句。
魏嬿婉愿意寻个这样拙劣的理由骗他,也算是费了心思。进忠已然满足,并不愿拆穿魏嬿婉。
他躬着身子,情绪藏在了帽檐下,低头浅笑道,“令主儿心善,奴才知道。
只是太后施压,奴才也不确定能撑住多久。若是万一……令主儿还是得有所准备。”
魏嬿婉眼底浮现一抹奇异的光彩,目光瞥向杏儿手中的食盒。
她唇边勾起微微的弧度,似笑非笑道,“你莫担心,我不会叫你在太后和皇上中间为难太久的。”
沉水香的气味弥散在翊坤宫正殿之中,悠扬绵长,经久不散。
淡淡的香雾笼罩间,如懿正端坐桌前,一针一针的绣着一幅画卷。
流萤端来了明目养神的枸杞茶,轻轻放置于桌案上,而后便侍立在侧,看着如懿绣的认真。
一段儿绣毕,如懿放下针线,端茶轻啜了两口,流萤才开口,“主儿,令嫔又去给慈宁宫那位送膳了。”
自从皇上默许了让魏嬿婉去给慈宁宫传话后,她便每日雷打不动的都要去慈宁宫向太后请安。
有时是陪着太后说话闲谈,开导解忧,有时是将皇上的意思转着弯儿透露出去。
不过,更多的时候,魏嬿婉只是做些膳食,服侍太后用下。
以免慈宁宫真的闹出什么绝食戏码,让皇上失了面子。
如懿面上淡淡的,语气却颇有些意味深长,“令嫔的手艺不错,也肯花心思取巧。今儿她又做了什么好东西?”
流萤浅笑作答,“令嫔娘娘今日为太后准备的有肥鸡云片豆腐,和虾米熏白菜。
还有一道香蕈羊肚汤,那是太后近来的最爱,是日日都要吃的。”
香蕈?
这个词瞬间勾起了如懿的回忆。
前世,魏嬿婉便是在永璂的伙食中,将香蕈替换成了有毒致幻的毒蕈,勾的永璂上瘾成疾,最终风波不断。
如今,魏嬿婉怕是复又开始用上了这毒蕈了吧。
前些时日,宫里放出去了一批年龄已到,或者不想继续在皇宫苦熬,想要出宫归家的宫女。
那会儿,春蝉的姑母恰好因误食了有毒的蕈子过身了。
前世的春蝉虽然跟在魏嬿婉的身边,为虎作伥的犯下了许多恶事。
可她这一世在翊坤宫当差的这些年,还算忠心得力。
念及此处,如懿索性赐下恩典,赏了她许多银钱,许她归家为姑母操办丧仪。而后便放她出宫了。
春蝉知道如懿身边的贴身宫女容佩和流萤都是不打算出宫嫁人的。
她若继续待在翊坤宫,日子一眼便能望到头,并无什么继续向上的可能。
再加上春蝉的年纪也渐大了,如今连唯一能压制她的姑母也去了,她再不是从前那个被迫卖身入宫的穷苦女子了。
上无长辈,手中有钱,比之在宫中日渐岁月蹉跎,春蝉自然更向往宫外自在的生活。
因着曾在如懿身边当差,体己本就不少,再加上如懿给的赏银丰厚,春蝉出宫后的日子,过得甚是不错。
不仅将姑母的丧仪办的体面,博了个孝顺名声。
还在京城置办了所两进的宅子,买了几个下人,也算是过上呼奴引婢的好日子了。
两相联想,不难猜测怕是魏嬿婉手中的香蕈,极有可能便是从春蝉那儿弄来的。
如懿眼眸中浓墨渐聚,沉凝难辨,唇边一声了然的轻嗤。
怪不得,太后近来的情绪越发的喜怒无常。不但行事偏激异于往昔,经常冒些极端又狂乱的言论。
原是中了旁人的算计啊。
看来凌云彻出事,魏嬿婉已经完全坐不住了。
“令嫔有孝心是好事,咱们不必多理会。”如懿睫羽低垂,落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戏谑。
而后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是药三分毒,食补的效力自然是远远好过于药补的。
给齐汝递个消息,叫他好好当差,什么多余的事情也不要做。”
容佩最能分晓如懿话中深意,笑着点头道,“齐太医自然是明白的。
这幅《山中早春图》您断断续续的绣了这样久,总算是眼看要成了。”
如懿柔和的指腹轻轻抚过绣绷上的鲜艳丝线,“你说的不错。
这幅图是王原祁的出色之作。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