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度一行前往临沅之时,吕常也带着甲、戊、己三曲人马,紧随其后,到了汉寿附近。而张怿率领的长沙军主力,则渡过资水,直奔作唐而来。
这些日子,虽然黄元声名鹊起,一时称颂,可在张羡看来,黄元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娃娃,有些好运气而已,所作所为,不过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并不被他看在眼中。
张羡遣儿子张怿出兵作唐,共调集了万余人马,表面上是攻打作唐,但真实目的,乃是击破黄元后,从南线攻打江陵。
这就使得,叛军上上下下,俱是对黄元心存轻视,甚至有人觉得,他们大军压境,便能让破虏军望风而降。
张怿所部,除了他本部六千人马,还有大将公仇称的五千人马。
公仇称曾是孙坚长史,跟随孙坚讨董。孙坚死后,公仇称留在荆南,自领零陵郡太守。再后来张羡席卷荆南,公仇称也投靠张羡,被授为中郎将,率部驻扎于昭陵(治今湖南省邵阳市)。
因为张怿并无太多领兵经验,而公仇称又是老将,所以张羡特意安排公仇称辅助儿子。
不过张怿有些不领情。
公仇称所部尚未赶到益阳,张怿便独自领兵出击。
张怿此时亦有私心。他虽是张羡的长子,可父亲更爱二弟张攸,这使得他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此番出兵作唐,于他乃是一个良机,若是能趁机拿下武陵郡,必能稳固他的位置。
张怿所部,速度很快,没过多久,便到了沅水南岸。
只是张怿不知道,他以为此时应该龟缩于作唐,心存畏惧的黄元部不仅没有如他所愿,还主动向他迎来。
吕常和郑度分工明确,郑度去劝说杜伯持,吕常则负责将张怿引到汉寿。
汉寿在益阳到作唐的官道东面,若是按长沙军正常的行军路线,对方根本不可能到达汉寿。
吕常思索良久,也没想到良策,这时己曲军侯魏延便说道:“校尉杀了张述,所以张羡派兵攻打作唐,若是武陵郡兵杀了张怿,张羡必命令长沙军攻打汉寿。”
吕常听了,不由笑道:“一军之主,若是这么容易诛杀,咱们也不必考虑将他们引到汉寿,直接一路杀到临湘。”
“虽杀不得张怿,但若是能给张怿带来重大损失,张怿很可能恼羞成怒,扑向汉寿。”
吕常听了,也认真思索起魏延的建议来。
“可武陵郡兵畏敌如虎,如何敢撄其锋芒?”
“武陵郡兵不敢,咱们敢。”
吕常大悟,立刻派魏延主动出击。
魏延得令之后,便让人在军中挂起汉寿守将王伟的大旗,直奔敌军扑去。
众人都是荆州兵,盔甲、旗帜的样式相差并不大,张怿根本没和黄元所部接触过,自然分不清真假。
魏延这五百人,很快赶到沅水北岸埋伏。
没多久张怿所部赶到,正在渡河,魏延便趁着对方半渡之时,突然袭击。
张怿如何料到会有埋伏,最开始登岸的部队,被从天而降的魏延部冲了个四散,整个沅水南北,混乱不堪,鼓噪声震天。
双方打了有两刻多钟,魏延见好就收,徐徐撤退。
魏延所部不过五百人,自不可能敌得过反应过来的张怿部。他来的快,撤的也快,只留下一地鸡毛、狼狈不堪的长沙军。
此战张怿所部伤亡数百人,损失船只两艘,伤亡并不是很大。但是被对方一支小股部队偷袭,三军上下,狼狈周章,着实是丢人。
张怿也是恼怒的很,初战便打成这个样子,岂不让他二弟一党笑掉大牙。
很快底下人来报,此番前来偷袭的乃是武陵郡兵,他们缴获了不少铠甲、军械,皆有武陵郡的印记。
张怿勃然大怒,杜伯持小儿,如何敢挑衅他们。
愤怒的张怿立刻便命部下前往临沅,还是随军主簿桓彝将其拦住。他们的任务是攻取作唐,直袭江陵,不要因此节外生枝。
张怿到底还有些理性,也只得按住心头愤怒,继续向作唐进发。
张怿部缴获的兵械、甲帐,俱是魏延故意丢弃的,本以为能惹怒张怿,没想到张怿竟然没被触动。
魏延也不气馁,一次不行便再来一次,遂跟在张怿身后,对其进行袭扰。
魏延麾下人少,灵活而机动,众人分作数股,一会跑到对方前面射上几箭,一会又到对方后面,突袭一下运粮队伍,放上几把火。
魏延也不跟对方死斗,对方发现他们踪迹,他便立刻撤退,等对方走远了,他又悄悄上前。
魏延部对敌连番袭扰,神出鬼没,昼夜不息,直把张怿麾下折腾的够呛。
张怿也是气的大恼,便派出数股斥候,追击他们。可魏延仗着地利,与其周旋。追兵少了不管用,多了又追不上。
这些斥候损兵折将,却是毫无作用。
张怿简直都要疯了,他从未见过这般无赖的行径。这是打仗,还是捉迷藏?
张怿数次要转向汉寿,都为桓彝拦住。桓彝看的很清楚,对方想让他们掉头,那就偏不能如愿。
魏延袭扰了对方一天多,可始终没有效果,他也有些吃惊。
眼瞅着对方离作唐越来越近,若是再不能成功,对方便兵临作唐城下了。
魏延发了狠,想要全军压上。
这时身在作唐的黄元送来一个盒子,魏延打开之后,里面竟然是巾帼并妇人缟素之服。
众人大惊,面面相觑,不知何意。
有部下惶恐地说道:“难道校尉以为咱们跟妇人一般,畏缩不战,特意送女子衣物,讽刺咱们。”
魏延听后,心中突然一动。
“这不是给咱们的,而是送给张怿的。”
魏延便让一名小兵,打着王伟的旗号,前往张怿军中。
张怿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衣物,有些不解,便询问缘由。那小兵便说道:“我家校尉(王伟)说了,你们长沙军都是鼠辈,畏缩不敢战,与妇人一般,所以特来送妇人衣物给你们。”
张怿听了,勃然大怒,大叫一声,抽刀将使者砍死。
“即刻兵发汉寿,我要杀了王伟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