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裕本以为那个孩子的摊子不摆了,自己的生意便会好一些。
可完全不是想象中的样子。
国庆假期结束,天气逐渐转寒,身上的衣服似乎都有些抵挡不住了。
倒是用身上仅剩的一些钱收了些东西,但卖不出去啊。
寄售的更是寥寥无几,主要还是不受大伙的信任。
又摆了三四天,天气原因,街面上的人也逐渐变少。
倒是不远处新开业的老任餐馆越发红火。
张裕将摊子往人家门口旁的空地挪了挪,收效仍是甚微。
他打破了头,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自己一个成年人,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孩子吗?
一周之后,身上的钱便真的没了。
孑然一身的他,仅剩下一间祖屋,这日子该如何是好呢?
他捂了捂饥饿难耐的肚子,想着如果这些收来的破烂卖不掉,是不是该找那个小孩,看能不能换些钱先填饱肚子呢?
想得多了,消耗自然会多,当他跌倒在墙角时,有天使一般的面孔在眼前闪过。
苏桥踢了踢张裕的腿,没有动静。
伍小露眨巴着大眼睛害怕道,“桥桥姐姐,不会死了吧?”
苏桥给了露露一个板栗,“刚才还好好的呢,你去喊我哥,让他看看。”
张裕昏迷到苏醒,其实只过了一个钟头。
身边有温暖的炉子,还有馅饼的香味。
有男人的声音,“估计是晕了,身体还挺健康的,没啥事。”
接着是女孩的声音,“哦,死不了吧?露露吓坏了。”
“死不了。哦,你醒了?”
眼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摆摊少年,他笑的很真诚,让人...充满信任。
张裕咧了咧嘴,“你们救了我?”
“路过看到了,这天气总不能让你一直躺在那吧。”
“谢了...”
他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少年一笑,“饿了?馅饼马上热好,稍等。”
这是张裕最近吃到的最暖和的一餐饭。
热馅饼,热水,还有一碟咸菜。
陪自己吃饭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两个七八岁的少女。
吃着吃着,泪水竟然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苏桥惊喜道,“诶,哥,他哭了,他竟然哭了!”
露露也道,“羞羞脸,这么大的人了,还哭!”
苏杭给了两名少女一人一个板栗,严肃道,“笑话人是最没礼貌的事,以后不许做,明白吗?”
两个小姑娘哦哦啊啊,不知道懂了没有。
张裕明白,此时的自己确实很丢人。
但人在落魄之时,丢人还是事儿吗?
有顿饱饭,便能将自己的一切奉献出去了。
吃饱喝足,张裕瞧了瞧桌子上的半包烟。
苏杭有些无奈,掏了两根,与青年人一同出了院子,在背风处点燃。
“这么惨?”
青年人叹了口气,“你想听听吗?”
苏杭没说话,只是看了看天空中的繁星。
“我家在棚户区南面,今年五月,爹妈没了,大车撞死的。车找不到,司机更找不到。我用尽了家中的积蓄,将他们葬了,便出来找活干。找了个小工的活儿,干了三个月,遇到个骗子,连人带钱被骗到了南方,拼了命跑了出来,没地容身。”
青年吐了口烟,“辗转回了同城,眼高手低,偶然间瞧见了你的生意。看了几天没看出门道,你倒是不摆了。”
苏杭笑道,“开学了呗。”
青年神色黯然,“国庆那一段,又看了几天,兜里的钱眼看见底,我就没细想,直接摆起来了。”
“挺难做的吧。”
“很难...没人信任我,我也没有本钱去赢取大伙的信任。”
“眼光也不好,都是些小孩的东西,我又不懂价格,经常给多了,最后卖出去偶尔还得赔钱。”
“挺难的...”
“那为什么不去打工,找份工作,学点技术?”
张裕叹息道,“见过南方的繁华,再回来低声下气的做些傻子都能做的事...很难。”
“果然眼高手低,想做事总要本钱的,这次没饿死你是运气,下次呢?”
张裕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明天就去找份管吃的工作...”
“你喜欢做生意吗?”
张裕眼睛亮起来,倒是不再獐头鼠目了。
“将小小的生意,做到很大,我想,很有趣。”
苏杭摇了摇头,“做生意可不是嘴上说说。”
“这次我算是明白了。”
张裕自嘲一笑,“谢了小兄弟,我眼前自顾不暇,就不说什么报答的话了。将来有一天我张裕功成名就,自然忘不了今天的一饭之恩。”
苏杭点点头,“你刚才找了不少借口。”
“如果我这摊子给你来做。”
“你能做成什么样子?”
张裕惊喜道,“给我做?”
苏杭摇摇头,“你想太多了,我是老板,你是员工,仅此而已。”
张裕兴奋之情仍没褪去,“我想将它做成同城最大的典当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