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杨铸在司马青措和万清猗的强烈要求下,一脸不情愿地唱了起来:
“我是壁虎等待蚊子,你是蝴蝶翩翩飞舞~”
“抓不住!哟~哟~”
……
“分不清,是打呼,还是梦游,在跳舞;”
“我们这支舞的名字,是叫壁虎,在漫步……”
听着这首魔性又搞怪的歌曲,看着杨铸那一副便秘似的表演,小丫头和校花同学笑的肚子都抽筋了起来。
好半晌,小丫头才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对着万清猗说:“清漪姐,我觉得这个歌不错,你在文艺晚会上唱这个,铁定轰动全厂。”
万清猗没好气地扭了司马青措脸蛋一把,这小丫头跟着杨铸学坏了;这首hip-hop风格明显的歌曲虽然听着蛮有趣,但是你让我一个大姑娘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唱的出来?
“对了,万女侠,怎么今年会忽然在元旦就开始搞晚会了,往年不是一直都要等到临近春节么?”杨铸有些好奇。
听到杨铸问起这个问题,万清猗的眉头开始锁了起来:“重组的六轮谈判已经完成了,最多元旦后一周就会下发正式文件。”
看着万清猗的表情,杨铸有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谈判结果是什么?”
万清猗回忆了一下:“泉城塑料x厂、泉城玻璃厂、泉城制冷设备厂、风筝城农业公司、荷花城农业公司、齐鲁供销社等十一家企业将共同组建一个新的集团公司;”
“而在这些参与重组的企业里,齐鲁供销社的实力最强,其次才算得到我们泉城汽水厂;”
“由于林厂长数次的建议和坚持,在这次重组过程中,上级应允了我们【改组不改制】的要求,”
“也就是说,这次重组之后,新的集团公司依旧是个100%国有控股的国营企业。”
杨铸听完,嘴巴抽了抽……改组不改制?
这就意味着这次的重组过程中,没有任何的民营资本进来;
也意味着新的集团公司成立的第一天起,就要背负上几亿、甚至十几亿的历史债务——这还不算员工欠薪、退休安置等诸多隐性债务。
啧啧……林厂长这是咋想的啊,是觉得汽水厂今年赚的钱太多,打算当一回散财童子么?
关键是,你赚的那点钱也不够撒的啊!
“那新集团公司的人事架构出来了没?”杨铸问到了他最关心的话题。
“这事细节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个大概;据说原本是让齐鲁供销社那边挑大梁,但因为咱们今年发展的非常迅猛,外加林厂长下了军令状,保证会在五年内解决所有的历史债务问题,于是上面开始犹豫是不是让咱们厂挑大梁;”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提了个建议,说是空降一个领导下来做老总,然后按照这十几家企业的业务性质拆组成数个事业部,五年以后重新计价股权,决定谁来做董事长。”
杨铸皱了皱眉,空降下来的领导肯定不会直接管业务,更多的只是起到协调的作用;上面这意思说白了就是打算让汽水厂和齐鲁供销社在不伤和气的情况下打擂台,五年之后,谁赢了谁就能掌旗。
啧啧,也难怪上面领导难以下决断,弄出这么一出戏码。
齐鲁供销社“三分产品七分渠道”;泉城汽水厂“七分产品三分渠道”,在这个市场趋势诡谲难辨的年代,换成任何人大约都分不清那个才是代表着未来。
不过……
这不是给自己出难题么,原本杨铸的想法是如果汽水厂掌权,那他就再窝个两年,悄悄积蓄力量,等02年以后再正式下海。
而如果林厂长和老李头失利被架空,那自己就立即辞职,一步一个脚印地把“工友之家”这个项目慢慢拓展到全国。
结果现在给自己来这么一出为期五年的擂台……
啧啧,自己到底是继续窝着,还是干脆辞职算了呢?
杨铸有些举棋不定。
“咦?清漪姐,那这个跟我们举办元旦晚会有什么关系啊?”小丫头有些不明所以,改组的事情离她太远,她也没打算关心这些高高在上的事情。
“额……因为新集团公司成立以后,除去生产部门、后勤部门和运输部门,其余的职工都要迁到新的办公地点去了啊,”
“算起来,咱们厂要迁过去一百多号人呢,而具体时间嘛,现在虽然没有定,但在春节前迁完事肯定的,毕竟开春就要召开新集团公司的全体员工大会了嘛。”万清猗解释道。
………………
送走了校花同学,杨铸走到沙发前,轻轻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这货知道即将要搬去新办公场所后,意志很低沉。
“杨铸,你说,有没有没可能……其实我们不用搬走?”小丫头仿佛一只即将被丢弃的小猫,可怜兮兮地看着杨铸。
杨铸有些难理解这丫头为什么这么消沉:“你不是听你清漪姐说了么,其实没多远,还是在泉城,又不是让你出国,至于这么难受么?”
小丫头哭兮兮地说道:“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离开这里啊。”
“离开这里后,就再也见不到食堂的赵婶了,她平时虽然看起来很凶,可是每次给我打饭的时候都会多打上半两,以前我很穷的时候,她还会特意在免费菜汤里多放一些油……”
“离开这里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厂门口开小卖部的尤大爷了,每次月初我跑到他那里买东西,他都会帮我抹掉零头,还会悄悄往袋子里塞两颗水果硬糖……”
“离开这里后,就再也没办法坐张叔叔的厂车了,以前无论我出什么状况,张叔叔都会很耐心地等我上去了才发车,知道我运气不好,他还会在车里备着红花油和止泻药;除了你之外,张叔叔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离开这里后,就再也……”
听到小丫头如数家珍地说起一个个人名和故事,其中还有一只流浪猫和一棵树,杨铸有些怜惜地摸了摸她脑袋;这丫头,以前遭过的苦太多,但凡有人对她稍微有那么一点好,她就会牢牢记在心里。
“放心,咱们去了又不是不能回了来,这样好不好,以后咱们每个月都回来一次,”
“到时候呢,咱们坐着张叔叔的厂车回来;到了门口,去尤大爷那里照顾他一点生意,然后跑到赵婶面前让她多给咱打一点饭;吃不完的就拿塑料袋兜着,拿去给你宿舍楼底下的那只名为黑花的流浪猫当午餐……你说怎么样?”杨铸仿佛哄小孩似的说道。
听着杨铸难得地用堪称温柔的语调跟自己说话,而谈话的内容宛如同丈夫对妻子描述未来如何去看望岳父岳母似的。
不知咋的,小丫头的脸噌地一下红了起来。
“好、好……”
小丫头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了出来,舌头开始有些打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