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的重量都压在纪西语身上,她本想把人推开,看见他攥紧拳头上的红点,又作罢。
心理学上有一种说法,如果你帮助过一个人一次,大抵也会帮他第二次。
纪西语架着人,上了电梯,然后从他包里翻出房卡。
房间唯有的窗帘开了一条缝隙,灯光照进来,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形状,正好打在两人身上。
关上门那一刻,纪西语才意识到危险。
梁谦屹是男人。
而且是喝了酒的男人!
再说,现在这情况,事情被传出去,她有几张嘴能说得清。
都怪刚刚一时心软,正当她要离开时,梁谦屹开口,嗓音低沉而充满磁性,“西西,我痒……”
四年的陪伴如同潮水一般席卷了纪西语,耐不过内心的折磨,她扶起人到浴室,又打开浴缸的水龙头放水。
梁谦屹微微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女人卷着袖子在试水温,她弓着背,身形更显得纤瘦,四处飞溅的水花弄湿了她的脸和衣服。
他的喉结滚了滚,好整以暇地坐在马桶上。
从前,她也是这般,把他照顾得很好。
早在她进包厢,他就已经看见了她,在走廊上遇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意动了。
放好水,纪西语转头,看见梁谦屹仍是一脸迷蒙的样子,只帮他脱了外套,然后直接将人扶到浴缸里。
水花溅出来不少,她退了好几步,心想,老娘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你去哪?”他问。
“梁总,我已经通知小徐了,他一会就会赶来,你先在这里泡着,能缓解一下。”
想了想,她又说,“其实你这样的过敏体质,更应该节制一些,不要喝酒的。”
湿哒哒的衣服全贴在皮肤上,梁谦屹感觉不舒服,心里也烦躁得很,“教训我?”
“不敢。”纪西语道。
梁谦屹嗤了一声:“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纪西语听他语气,觉得也不至于晕倒在浴缸里,便想走。
“去哪?”梁谦屹又问。
“回家。”她答。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梁谦屹想自己终究是醉了,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纪西语反驳回去,她要走,手被拉住,这时门铃响起,是梁谦屹的秘书来了,她去开了门,然后飞快的跑了出去。
秘书看着走廊上跟鬼追似的人影,再看了看坐在浴缸里有些狼狈的自家总裁,一时间搞不清状况。
“你来得挺快。”梁谦屹道,他伸手脱衣服,眼里恢复一半的清明,跟刚才完全是两个状态。
秘书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这话凉飕飕的,他道:“陆总他们起身,我就过来了。”
说话的空挡,梁谦屹脱完了衣服,半身浸泡在温水里,宽肩窄腰,头发上沾了水,有几缕粘结在一起,整个人多了几分随性。
“帮我开一瓶酒。”
“这……”秘书疑惑,梁谦屹对酒精过敏,最多不超过半瓶,身上必起红疹子,不致命就是痒,好几天都不消。
本来他是滴酒不沾的,项目上出了纰漏,今晚不得不陪着喝了许多。
看今天在饭桌上,项目怕是没谱,他心里烦闷吧。
说来也奇怪,那些数据,只有内部人才知道,怎么就泄露了呢?
如此,秘书只好给他开了一瓶。
……
这边,纪西语飞速的下楼,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清脆的哒哒声在大厅里回荡。
一路下来,她不断跟自己说,他不过是喝醉了而已。
走到大厅,她站在一处假山前,踌躇了半晌。
过了一会,她拨通了梁谦屹的号码,那边倒是很快接通了。
“嗯?”单音节疑问。
“秘书有给你备药吗?”纪西语感觉自己的手有些轻微颤抖,她换了一边,声音也是虚的,“我的意思是,你吃普通的药效果没那么好。”
“你带了吗?”梁谦屹问。
“我去买了一盒。”纪西语深呼一口气,“你住1034,对吧?”
“嗯,谢谢。”
纪西语想,如果她求一求,是否能换取一线生机,总得搏一把吧。
她刚转头,巨大落地窗上倒映出的人影,心里不由得一个咯噔。
陆禀言前脚说她心不诚,没想到后脚就被抓包。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她思考自己说得好像很正常,勉强镇定精神,不能乱了阵脚。
“陆总,真巧,之前想见你真不容易,这会倒撞上了。”
陆禀言站在假山一侧,他依然是灰色西装配黑色衬衫,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原因,他的脸色异常阴沉。
“纪小姐总是能让我刮目相看。”
“……”纪西语尴尬,她摸了摸鼻子,搜肠刮肚也找不到一句话。
刚刚确实是有了取巧的心思,这一点上,她很快的鄙视了自己。
陆禀言并忙于停留太久,他转身,出了大厅。
纪西语浑浑噩噩的往电梯走,刚刚下来有多快,上去就有多慢。
到达楼层时,思索再三,纪西语拨通了唐晓晓的电话,那边应该是快睡着了,声音迷迷糊糊的。
“晓晓,我有一个朋友,她面临两个选择,不知道该怎么办?”
唐晓晓打了个哈欠,含糊的问:“无中生友?那个朋友不会是你吧?”
“……”纪西语抓了抓头发,继续问,“就是应该女人之前被一个男人甩了,但是现在这个男人回来找她,然后这个女人遇到了一些麻烦,男人正好能帮她解决,你觉得她应该怎么办呢?”
唐晓晓连续三天赶了个项目,这会已经开始神游天外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说:“我认识的西西挺高傲的,不可能吃回头草。”
纪西语沉默良久,在听到那边均匀的呼吸声,她笑了一下。
是啊,不吃回头草。
然后,她快速地下了电梯,穿过大堂,往车库走。
车子行驶到一半,她突然调转了方向,往观禾山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