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梁谦屹也是这般的严格,纪西语在他身边学了不少。
是她没有做好,这点无法反驳。
梁谦屹也在关注纪氏的事情,不单是因为生意场上的需要,更是关心她这个人。
公司管理最重要的是人,在这方面,纪西语确实是弱项。
当初梁谦屹刚刚掌管梁氏的时候,也有很多人不服,他多重打压,提拔了自己的核心之后才逐渐稳定下来。
而这些背后,更根本的是,梁家背后的人都在支持他。
而纪西语只有她自己一个。
梁谦屹向来不会说什么好话,他道:“你要踢出张慕,为什么不一早提拔跟他对立的人做竞争,事情闹到现在,你进纪氏也有半年了,到底在做些什么?”
对面这样的语气,纪西语几乎想起之前被质疑的日子,她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反驳的话到了嘴边,没有说出口。
“觉得很委屈是不是,但是张家人会因为你的委屈而手下留情吗?你知道一旦处理不好,对纪氏的那些股东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吗?”
纪西语喉咙里发苦,她如何不知道,这半年来,所有的问题,一件件一桩桩,毫无预兆地砸在她身上,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知道了,谢谢。”
梁谦屹垂眸,她这是不用自己帮忙的意思。
他一时间想到了陆禀言,有些嘲讽地说道:“你以傍上一个靠山,就能让你高枕无忧,那纪氏现在出事,他又在哪里?”
闻言,纪西语握了握拳,他不可不必用“傍”这么难听的词,他好像对她就是骨子里的轻视。
“纪氏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
梁谦屹勾了勾唇,像是恩赐一般的提醒道:“如果他帮你什么,那一定是有所图,毕竟他的行事作风到底是什么样的,你应该也有所耳闻。”
他这话没有明说,却已经在明晃晃地指着那个人,纪西语知道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可一直以来,陆禀言所做的那些,她都是看在眼里。
如果说,起初还有七分顾忌,现在只剩下了五分。
而且,梁谦屹这么说,她心里不是很舒服。
电梯楼层到达,纪西语在出去前,勾起唇角很客套地说:“感谢梁总的提醒,我有自己的判断。”
纪西语快步出去,到家之后迅速地进了浴室,一不小心打开冷水的开关,冻得她一个激灵。
不过她也没调水温,就这么用冷水冲洗身上的那些狗血。。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什么是比难过更重要的是解决问题。
因为她根本来不及难过。
梁谦屹说得很对,张慕的事情处理不好,公司那些骨干和股东难免会生出异心,外面的矛盾尚且可以解决,要是内部乱了,那就真的离完了不远了。
她没有跟梁谦屹反驳的是,她培养自己的团队了,可实际情况比她想的要复杂得多。
等洗完澡出来,护工那边来了电话,纪西语迅速接起。
“纪小姐,来了几个自称姓张的人,说要见你妈妈。”护工汇报说。
纪西语一下就紧张起来了,“你把他们拦住没有?”
护工听出了纪西语慌张的情绪,她也知道纪母不能受刺激,当即把人拦在了病房外。
“拦住了。”护工说,“只是他们还是吵着要见你母亲。”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纪西语立即打电话给张慕,踩到她的底线上,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你有什么要求,直接跟我说,你去找我妈,要是闹出了问题,我想张副总你应该承担不起责任。”
张慕那边不急不缓的,他知道纪西语的软肋是什么,早知道纪母这么好用,他早就用来威胁了。
“我要公司最新那个项目。”他说。
“可以。”
“我还要那个项目百分之十五的提成。”
纪西语眯了眯眸子,“可以。”
纪氏一直以为,每个项目的个人提成在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之间,到百分之十,除非是在项目中有优异的贡献,张母无疑是在狮子大开口。
或者说,他在试探纪西语的底线。
一旦他开了这个先河,后面的项目提成便乱了。
张慕有些迟疑,“你不好诓我吧?”
“你现在去公司,我们可以当面聊。”纪西语说。
张慕:“要不明早会议上商量?”
“可以,但是我妈要有什么事,这些统统都没得谈。”
挂了电话,纪西语轻轻的摩挲着黑了屏幕的手机,她刚刚答应张慕只是缓兵之计而已,先让他从医院出来再说。
这天,纪西语没去公司,而是在家里做了顿颇为丰富的晚餐,然后发信息给陆禀言。
从来没有一刻,她那么希望他跨进那道门。
梁谦屹所说的那些提议不是不行,而是现在实行起来已经太晚了,陆禀言向来歪门比较多,或许他有办法。
纪西语想,在她没有想到办法之前,听听他的意见也是好的。
差不多七点的时候,陆禀言打电话来说晚上有事,她心里微微失落,接着问道:“那你明天有空吗?”
“现在对我没防备心了?”他悠悠道。
“……”纪西语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吞吐半天找不到话,“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陆禀言沉默一会,似乎在思索,“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什么?”
“无法狠下心来去做。”陆禀言道,“你觉得张家对纪氏的贡献不小,想对他们宽厚处理,才任由张慕一再放肆。”
纪西语手指渐渐握紧,陆禀言的正中靶心,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好像人家并不领情,现在事情反而越闹越大。
“我这算帮了你的忙吗?”陆禀言道。
闻言,纪西语差点气笑,上一秒她还在检讨自己,下一秒又检讨起对面的人。
这建议说了又似乎没说,然后也好意思说什么帮忙。
“谢谢陆总,我会悉心吸纳您的建议的。”她非常之官方地说。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的话只值得她的一句谢谢。
……
这边,陆禀言挂了电话,一手端起酒杯跟周绥的碰了碰。
周绥啧了一声:“你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