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青山下早朝时,脸色一度又十分难看。
宋娴担忧得不行,一个劲地问朝堂上发生了什么。
沈青山缓了又缓,才勉强将自己的情绪控制下来,保证自己不会把怨气发在妻子身上。
“今日早朝,太子忽然跳出来,说想纳我们家枝枝为侧妃。”说出这句话时,沈青山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什么?”宋娴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怎么会这样?这与太子有何关系?太子不是已经赐婚了吗?他娶的不是司将军的女儿吗?怎么会……”
“我气的就是这个。”沈青山的手握成拳头。
今日太子不知怎么了,忽然就跳出来,说想娶沈云枝。
一开始,陛下脸上一片愠怒,质问太子是不是不将圣旨放在眼里,朝令夕改是想违抗旨意吗?
太子这才解释说,他并不是想换太子妃的人选,而是想在娶太子妃的同时,再娶一个侧妃,而沈云枝很“幸运”,碰巧就被选中了。
“你可有阻止?”宋娴急急道,“夫君,这可如何是好啊?”
沈青山抿着唇不说话,他是臣子,他没办法打断太子,只能站在一边听着太子说想纳沈云枝为侧妃的事。
待妻子冷静下来之后,沈青山才说:“不过幸好,墨竹箫当时反应很快,他直接现身,说自己和枝枝已经有了婚约。”
墨竹箫的父母是为了朝廷和百姓牺牲的,墨竹箫本人也立下了战功,这次和司冀中的事不一样,陛下再怎么纵容太子,也不可能这般亏待臣子,纵容太子强抢人妻。
陛下本来还为难着,但墨竹箫自己已经主动提起了,陛下顺势就将这件事轻描淡写地揭过了。
闻言,宋娴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哀怨道:“夫君你下次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你这样说话只说半句,是想吓死我吗?”
沈青山叹着气拍了拍她的手背,“夫人,都是我的不是,我叫你担心了,但我确确实实是太过着急,下次不会了。”
宋娴轻点头,疑惑地询问:“太子为何忽然提出要娶枝枝呢?他们从未有过什么联系啊。”
“夫人你忘了?”沈青山提醒宋娴,“枝枝五岁时,我们去了边疆镇守了几年,我们担心把她带过去太过危险,于是宁贵妃便主动提出将枝枝送到宫中去,枝枝还在皇宫中待了三年。”
经沈青山这么一提醒,宋娴才想起来,猛然拍了拍自己的头,“对啊!那时太子不也才十岁出头吗?两人正是做玩伴的时候。”
“可……”她转念一想,“那时太子才十岁出头,就已经惦记上枝枝了吗?这未免也太……”
不可思议了吧?
具体的,沈青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建议道:“不如叫枝枝过来问一问,看看她说些什么?”
想到沈云枝,宋娴有些别扭,她还急着昨晚枝枝质问她的事。
沈青山也知道她在别扭什么,于是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母女没有隔夜仇,枝枝不是记仇之人,你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你们二人多说几句话,便能解开心结了,总不能你们母女二人从此形同陌路吧?”
宋娴自然不想和她的枝枝做形式上的母女,于是让身边的嬷嬷去叫了沈云枝过来。
不多时,沈云枝就出现在了正厅中。
“父亲,母亲。”她福身行礼。
沈青山也不弯弯绕绕,直接开口问起太子的事,问她和太子可有什么私底下的交集。”
沈云枝只犹豫了一瞬,便将昨晚太子骑马追自己马车的事说了出来。
听完后,沈青山皱了眉,一脸担忧,而宋娴则是自责不已。
昨晚枝枝回来时,她和枝枝分明见过面,但枝枝竟然都没说?
想来,她是真的失望了吧。
想到这里,宋娴的心里更加自责,眼神复杂地开口:“枝枝……母亲……”
沈云枝对宋娴露出了一个笑容,“母亲,我没事的,昨晚太子什么都没做,只是问我愿不愿意做侧妃罢了,我自然是不愿意的,我已经有婚约了。”
沈青山自然是相信沈云枝的,可没想到太子会这般,女儿分明已经拒绝过他了,为何太子还是穷追不舍,甚至还在朝堂上提起这件事,这是准备向他施压吗?
沈云枝也不明白,太子为何会这样,不过这都不重要了,至少,平安无事了,她和家人、墨竹箫,他们都平安无事,也不会被皇权压倒。
事情问清楚后,沈青山没待多久就去军营了。
宋娴再也摆不起架子,自责地向沈云枝道歉。
沈云枝粲然一笑,”母亲,我怎么会怪你呢?你是我母亲啊。”
听到沈云枝这么懂事的话,宋娴心里更是难受,主动说:“枝枝,以后母亲不会那么武断,也不会那么冲动了,你原谅母亲,好吗?”
沈云枝重重地点头,“母亲,我想今晚再去看看表姐,这次我换个女郎中,可以吗?”
宋娴懵了一下,“京城之中还有女郎中?”
她不记得哪家医馆的郎中是女子啊,更何况,这世道,女子不能抛头露面,若是被人知道,指不定被人戳脊梁骨。
沈云枝解释道:“是尼姑庵里的一个尼姑,母亲您不认识,那年我在皇宫中时,宁贵妃带我去佛寺祈福,旁边就有个尼姑庵,我当时身子骨太弱,着了风寒,是那个尼姑给我瞧好的,不然您就见不到我了。”
听到她的话,尤其是最后一句,宋娴心酸得差点掉下泪来,心疼不已。
“好,这是你的一番好心,前日是我太过狭隘,就依你说的办吧。”
见宋娴答应了,沈云枝没再说什么。
小时候她当然去过佛寺,但并未染上风寒。
是上辈子,她为了替苏子烨收服不忠心的将士,和一队将士拼了个你死我活,最终受了重伤,被人追杀,好不容易才躲到了佛寺里,几乎没有生的希望了。
方丈见她重伤却不肯找郎中,于是找到了附近的一个尼姑,那尼姑医术高明,还真把她从阎王殿里救出来了。
和那好心的尼姑相处了一段时日,她便知道,尼姑有善心,每月固定的几个日子,要下山,到京城中给穷人瞧病。
宋清妩不是不让郎中给她瞧病吗?她顺势抓住这个机会,让女大夫给她瞧,这下她就不会有什么推脱的理由了吧?
这一切,宋清妩都一无所知,她已经装病许久了,昨晚还故意缠着宋娴,说自己头晕,让宋娴陪了自己一夜。
沈云枝知道这事,估计会气得吃不下饭吧?
一想到自己把沈云枝气得不轻,宋清妩心里就得意不已。
红袖端着燕窝进来,见宋清妩坐在床上傻笑,便提醒道:“小姐,该吃燕窝了。”
宋清妩接过燕窝,小口地品尝着,脸上出现了满足之色,忍不住打听:“今日沈云枝那里可发生了什么?”
红袖:“奴婢正要跟您说呢,奴婢在正厅听到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您听了可不要生气。”
“说吧。”宋清妩喝着燕窝道。
红袖便把太子的事说了一遍,话音落了后,还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宋清妩的脸色。
果不其然,她说完后,宋清妩的脸色就变了。
红袖担心宋清妩生气,连忙把事情没成的事说了出来。
宋清妩眼里闪过一丝庆幸,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你说她为何运气这么好?莫非她早已与太子暗度陈仓了?”
这话红袖可不敢说,便低着头,沉默着,静静地听宋清妩阴阳怪气。
宋清妩越想越来气,于是把吃了一半的燕窝给放了回去,撑着下巴问:“隽王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奴婢今日出去采买的时候,已经给隽王送了信,他还未回复。”
宋清妩有些失望,“他为何这么坐得住?”
眼看着太子就要娶妻了,他还什么都不做,就不怕好事都被太子捷足先登了吗?
——
夜里,宋清妩刚睡下,便听到了门外的动静。
这个动静很熟悉,她下意识直觉是苏子烨来了,于是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门。
开门后,外面站着的,果然是苏子烨。
宋清妩大喜,连忙把苏子烨拉进来。
苏子烨喘着气,“本王方才从墙外爬进来,累死了。”
宋清妩给他倒了一杯茶,嗔怪着撒娇:“王爷这么久不来看清妩,我以为你在宫中左拥右抱,忘了在宫外的我了呢。”
她这娇滴滴的声音,叫苏子烨听了浑身酥麻,欲罢不能,接过她的茶一饮而尽后,便把手伸过去,捏了一下她的胸口,神色不明:“你这勾人的本事这么大,青楼的花娘都比不过你,叫本王如何能忘了你?”
宋清妩享受他这样为自己倾倒的目光,于是顺势坐在他腿上,娇声道:“我这几日可吃了苦了,若你再不来,我就只能一头撞死了。”
苏子烨被她勾走了魂魄,大手灵活地游走在她的锁骨上,声音有些迫不及待:”你可不能撞死,你若撞死了,本王如何疏解体内的欲望?”
宋清妩呵呵地娇笑两声,任由他予取予求。
二人向来如此,她把他伺候舒服了,两人才会说正经事,不然苏子烨总会魂不守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