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舒撩起滑落的长发,“不好意思,职业病。”她浑不在意季云的态度,转身开始备菜,出门这么久她确实饥肠辘辘。
“季先生要来一份么?”原舒扭头问道,及腰的长发被她简单绑了个低马尾,两侧的碎发自然滑落,遮住了乌黑的眼瞳,嘴唇带着健康的粉色,衬的贝齿明亮。
季云从没见过原舒这么放松有生活气的时候,仿佛在家中的漂亮人偶活了起来。
“季先生?”原舒询问道,“不吃的话就不做你的份了。”
季云回过神,不可置信的挑了挑眉,他竟然会被这冒牌货吸引注意,不过是想要引起他的注意罢了。原舒此时要是知道季云的脑回路,大概能把锅扣他头上。
季云自以为想明白了关键,带着不屑的语气说道:“不需要,我已经”
这时厨房里响起了滋啦一声,滚烫的热油浇在切好的葱花、蒜末和辣椒粉上,阵阵香气打断了季云的矜持。
原舒熟练地调味,在碗里加入生抽和耗油,捞出面条放进碗中,最后一勺滚烫的面汤浇在其中,香味扑面而来。
原舒小心翼翼的捧着碗从季云身边路过,香味勾人竟让季云感到有些饿了,可明明他七点就吃过晚饭了。
“啊,不好意思,您半天没说话就没做您的份。”
话是这么说,然而原舒表情中没有分毫抱歉的神色,她压根就没打算做。
季云瞥见碗里那一层红彤彤的辣椒油,忍不主开口道:“你不是从不吃这些重油重辣的东西么,今天是怎么了?”
原舒毫不客气的坐下吃面,半晌抬起头道:“咱spy没有下班时间么?我也是有自己生活的季老板。”
这句话该是戳破了季云心中虚幻泡沫,他有些震惊原舒竟然会直接反驳他,这和平时逆来顺受的她形象完全不符。
他脸色阴沉下来不悦的审视着原舒,试图从中找到她不安的破绽。
一阵打量下来非但没看出分毫不安,反而发现了原舒身上的衣服大变样,因客厅昏暗的光线,此时他才发现原本一身白衣的原舒此时正穿着舒适的整套卫衣裤,灰蓝色了连帽卫衣材质柔软,因帽子的垂坠,露出乳白色的短袖。卫裤也是极为宽松,使得正在吃饭的原舒盘腿的姿势越发放纵。
衣服是原舒路边商店随意买的,季云给她安排的衣柜是清一色的白,款式也都是仙里仙气的,极不方便活动。
书中的季云对这种衣服情有独钟,不过是满足自己对于何一秋脑海中的想象罢了,实际上他的白月光何一秋并不常穿这类衣服。
今天买的衣服基本上都是以舒适为主,用原舒的话来说,生活已经够苦了,还不能穿的舒服点再搬砖吗。
季云眉头拧起,语气里透露了一份烦躁道:“谁准许你穿成这样,我已经明确告诉你过,你只能穿衣柜里的衣服。”
话是这么说,其实他认为原舒这身衣服虽然很适合她现在放松的状态,但是曾经那一抹本就不深刻的记忆仿佛离他更远了。这种失去了掌控的感觉,让季云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既然您不喜欢,我换掉就是了。”原舒擦擦嘴,倒是好说话,态度是季云没想到的不以为意,这令他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今天的原舒一切行动都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原舒没再多看他,收拾了碗筷便独自回了房间。
系统此时冒出了头,小心翼翼道:“没关系的宿主,大不了咱们趁他不在的时候穿其他衣服,不生气奥。”似乎是担心原舒一个生气任务直接撂挑子不干了,穿书局的烂摊子没人收拾,系统总有种伴君如伴虎的错觉。
原舒落在柔软的大床上打了个滚,看着天花板,眯起了她乌溜溜的眼睛,嘴角扬起一抹坏笑。
“系统,商城里的【梦境侵袭】兑换掉吧。”原舒说。
【梦境侵袭】是商城里的物品,原舒再车库划拉面板时发现了它。
【【梦境侵袭】已兑换,消耗积分50,剩余积分-35。】系统播报完再次提醒原舒:“系统只能赊账48小时,逾期还款需要双倍还的。”
原舒说:“莫慌莫慌,我明天就打工去,今天算是我这个临时工上班第一天,咱们先睡个安稳觉”
她伸了个懒腰,闭上眼在脑中为季云构筑了一段“美梦”,吩咐系统在季云熟睡后投放进他的梦里,安排完一切,原舒便沉沉睡去。
看到梦境的系统一边投放的起劲一边啧啧感叹,这人也太损了。
次日清晨,原舒穿着在衣柜里取出来的白裙盘腿坐在桌前吃着早餐,可谓是毫无形象,和季云要求的餐桌礼仪背道而驰。
霞姨亲手包的小馄饨伴着鲜香的汤底令人食指大动,原舒一口一个馄饨,满足的眯起眼睛。霞姨是季云家的佣人,她对待原舒像个慈爱的长辈,这让原舒想起收养她的园长。
“季先生您现在要用早餐么?”霞姨又端上一盘水晶虾饺。
原舒抬头看去,嘴角差点控制不住的向颧骨狂奔。此时的季云仿佛被抽干了精神,双眼布满血丝,眼下泛着青黑,一看就是一夜没睡好的样子。
他也看到了餐桌前的原舒,竟是表情惊恐的退后一步。
原舒今天不仅依言穿了白裙,还精心打理了一头乌黑的长发,被打理过的头发光滑柔顺的散落在原舒脸侧,尽管霞姨备好了发圈,她依旧保持着这个不便的造型吃早饭。
季云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昨晚的梦魇中没有醒来。
睡梦中,原舒笑意盈盈的穿着白裙望着他,黑长的头发垂落在她的胸前。熟悉的脸让季云想到何一秋,他心底柔软,微笑的张开双臂,等待原舒走近,便想一把圈住她。
原舒没有犹豫,纤细白嫩的双腿缓缓迈开第一步,季云惊恐的发现她皮肤如同即将碎裂的瓷器,龟裂的痕迹从小腿一路延伸至白裙覆盖之处,又爬上原舒带着微笑的脸庞,皮肤渗出血线。第二步迈出,皮肤再也撑不住了,大量殷红的血水从裂痕中渗出。
就这么一步一步,原舒的皮肉逐渐滑落,仿佛身上的筋肉使她的累赘,一块块的掉落。原舒的表情从没有变过,保持着微笑,像感觉不到疼痛,直到她面部开始瓦解,嘴角的微笑也变得诡异。
季云被眼前的景象疯了一般想要逃走,却发现自己寸步难移,像是被钉在了一副躯壳里,只能保持着张开双臂的动作微笑的等待原舒。
白色的裙子早已被血水染成红色,滴滴答答的向下滴落,在即将贴近季云的怀抱时,他惊醒了。
醒来的季云发现满身都是冷汗,他喘着粗气在黑暗中摸索着寻找水杯,可是却总也摸不到,在他逐渐失去耐心时,竟摸到一只冰凉的手。
季云浑身僵直,头艰难的朝一旁看去。只见原舒笑意盈盈的端着杯子:“季先生是在找这个吗?”
“谁让你随意进我的房间的?”季云心中火起,恐惧感被愤怒填满。
“可是”原舒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明明是您抓着我的手不放啊。”
季云突然想起自己还牵着原舒的手,触感冰凉的仿佛是冰块。
他赶忙甩开,却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定睛一看,竟是一只断手,因为甩开的力气着实不小,断手咕噜噜的在地板上滚了几圈才停止。
季云浑身的汗毛炸起,似是想起什么,超原舒的手腕看去。
空荡荡的袖口垂落着,血液再次如同上一个梦境般涌出。
抬头看去,只对上原舒漆黑的眼瞳,哀怨的情绪裹挟着季云,将他拖入无边的黑暗。
清晨,季云紧闭着双眼,眉头紧锁,额角的汗水滴滴滑落。当时钟跳动至一个整数,季云的闹钟响起,打破了房间整晚的寂静。
他像是一只受惊的野兽,从床上弹坐起来。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仿佛刚从水里捞上来,因一晚的高度紧张,季云整个人精神不振。
不过下午公司还有要事商谈,尽管不情愿季云还是起身去了餐厅。
本就昏昏沉沉的他却又在餐厅看到了一席白裙的原舒,这一切如同噩梦重现。
他紧紧攥住拳头,指甲深深扣住掌心,直到痛感让他确定这已经不再是梦境他才松了口气,随之而来一股怒气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