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施苒在住院部走廊上遇见了盛以承。
仅仅是远远地看上一眼,她就感受到他今日不同以往的低气压。
眼尾猩红,如同嗜血猛兽,冷硬的下颌线如刀锋一般,周身都散发着令人胆寒的狠戾气息。
她也害怕,硬着头皮唤了一声,“以承。”
盛以承目光淡漠地扫过她,那双漆黑的眸子如同寒潭沉星,泛着寒气。
她的心放宽一大半。
能让盛以承这么生气,说明他和宁月见没有和好的迹象。
就是不知道究竟哪个裴霁宣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盛以承的脚步没有停,一股火气提着他往前走。
许施苒便调了个头,追上她的脚步。
“发生什么事了?”许施苒问着。
很快,两人来到停车场那辆显眼的库里南边上。
盛以承猛地拉开车门,坐上去,又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生怕赶不及,许施苒立马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
她侧头看去,盛以承双手抓紧了方向盘,关节因用力过猛而发白,头埋下去,浑身颤抖着,呼吸逐渐加重。
他的情绪如同一股无形的风暴,在车内肆意蔓延着,许施苒很难不受其影响,心也跟着揪紧。
“怎么了?”她忧心地问道。
早知道多打听一些了,现在她急得抓心挠肝的。
“宁月见……怀孕了……裴……裴霁宣的……”声音又沉又沙,还抖得厉害。
他的心像是忽然生出了一个马里亚纳海沟那样的口子,冰冷澎湃的海水灌了进去。
他无法思考。
满脑子都是裴霁宣拥抱着宁月见的那一幕。
“哦?”许施苒惊讶,但是很快压抑住心中的喜悦,皱起眉头指责道,“宁月见她太过分了!”
厉害啊。
居然把肚子都搞大了。
盛以承三年都做不到的事,裴霁宣三个月就成功了……
许施苒此时心里欢腾得很,好不容易才压抑住想笑的内心。
盛以承现在这副模样怪可怜的。
那个站在聚光灯下,享受所有赞誉与爱慕的盛以承不复存在,现在,他就是一个被老婆戴绿帽的可怜男人。
她也想明白了,盛以承放不下宁月见,只是因为他的自尊不允许他成为被背叛的一方。
“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今天我就陪着你吧!”许施苒伸出手,按住了盛以承的肩膀。
她是要陪他一辈子的。
“我……我没事。”盛以承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只是心里还是很乱,脑子也很乱。
一方面觉得宁月见彻底背叛了自己,他不能让他们好过。
另一面又觉得,她都有了她的孩子了……再耗下去,没有意义……
第一次,他希望自己不是清醒的。
“施苒……陪我喝酒。”
一醉方休。
这是盛以承唯一想到的麻痹神经的方法。
他也知道,这只是短暂的麻痹。
可这样也好,只要能摆脱痛苦,哪怕短短一瞬,也是好的。
早上八点,喝酒?光是想着许施苒就觉得胃里泛起了酸水。
但是,她说:“我奉陪到底。”
一脚油门,黑色的库里南怒吼着驶出了停车场。
住院楼。
宁月见立在窗口,看见了盛以承和许施苒上车前的那一幕。
再一次验证了许施苒永远是盛以承的第一选择,以及盛以承不相信自己的话。
宁月见扬起嘴角,苦笑一下,随后压住心里那丝失望,转过身,又是笑容满面。
“哥,我们走吧。”
oonlight酒吧。
原本这里白天是不营业的。
可许施苒是vv客户,一个电话,就叫来了那个姓晏的老板娘来开门。
“哟,稀客。”晏思嘉本来还打着呵欠,双眼迷蒙,可在看见盛以承的那一刻就醒了。
“盛总,您今天怎么有心情来喝酒了?自打你结婚后就没再来过,是夫人不让吗?堂堂盛总,原来还是个妻管严呐!”
晏思嘉熟络地打趣道。
盛以承没心思寒暄,径直地走进去,从吧台后的酒柜里取出一瓶酒。
撬开瓶盖,仰头,灌。
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精致俊朗的面容,上下耸动的喉结,从嘴角溢出的猩红色液体,在酒吧昏暗的光影下,构成一幅精美得犹如电影一般的画面。
晏思嘉算是看出来了,盛以承这是奔着喝醉来的。
“盛总今天这是怎么了?”晏思嘉撞了撞许施苒的肩膀,疑惑地问。
能让一个
许施苒轻笑,“被戴绿帽了,借酒消愁。”
“啊?”晏思嘉大惊,“被谁?宁月见吗?”
宁月见是来过oonlight的,给晏思嘉留下深刻的印象。
她头一回见有人来酒吧,怯生生地举手要一杯热牛奶。
那主角就是宁月见。
如果不是被许施苒和盛以承带来的人,晏思嘉会以为她是谁家派来砸场子的。
印象中,宁月见温柔乖巧恬静,目光总是锁定在盛以承身上。
这样的人,怎么会给盛以承戴绿帽呢?
许施苒淡然地撩动胸前的发丝,“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总是贪婪的。”
“啧啧啧。”晏思嘉摇了摇头,心情复杂。
她注视了片刻后,走上前去,把酒柜深处珍藏的好酒拿了出来。
价值百万的那种。
“来,盛总,您喝这个,这酒才符合你的身份。”
盛以承沉着脸接过,仰头就灌。
谁说她不是销售鬼才呢。
眼看着这个月的销售指标都满了,晏思嘉心情大好。
“施苒。”晏思嘉拉着许施苒到就近的卡座坐下,一幅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神态,“跟我讲讲怎么回事呢?”
许施苒目光一直锁在盛以承的身上。
如同盯着自己的囊中之物。
“老板娘,你知道的,盛以承本来就该是我的。”
酒吧里氤氲着酒精的气味,身处其中,自然而然地就带了三分醉意。
她语气得意,“都是那个小贱人,趁虚而入,借机上位。”
晏思嘉往后靠了靠,拧着眉头说道:“不是吧?我认识你们十年了,盛总刚开始一直管着你,追着你,是你自己看不上他。”
“后来盛以承和宁月见在一起了,还是蛮幸福的。你倒是又在那里酸言酸语,说他们长久不了。”
“对了,上次你在这里喝醉,就是因为他俩结婚的事。你醉了,一直叨叨着什么‘你的人,谁都不能抢走’……”
晏思嘉心直口快,能在这种地段开酒吧,自然也不怕得罪人。
许施苒脸色僵了一下,“那是……那是我还没开窍,把他当兄弟!”
“看着自己的好兄弟被人戴绿帽,我不能容忍!”
晏思嘉笑了一声,拍拍许施苒的肩膀,“我懂你,因为以前我也是这样的汉子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