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来司闻感觉自己的身体像灌了铅,四肢乏力头也昏昏沉沉的,凉水打在脸上格外的凉,但也让他清醒了不少。
在车上因为太困又差点坐过了站,一路奔波终于到了办公室。
桌上的手机弹出了一条消息,是姜洛池,他说会尽量找到和表情包相似的兔子,然后给他送过去。
司闻看到消息后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重新养一只兔子或许是能解决问题的最快最有效的方法,虽然残忍,但却不得不承认,人一旦失去一件东西后,就会去潜意识的去找替代品来弥补内心的空虚。在心理学上这种行为也叫做“心理代偿”,属于人体的一种自我调节机制。
司闻对这种行为最清楚不过,毕竟他就是别人的“代偿”。他厌恶这种方式,却想要用这种方式治愈别人。
很讽刺,但很有用。
司闻翻着桌上的书,又突然想起前几日在公司里看到的一个女孩,他连续看到了好几天,女孩总是坐在走廊的休息区,刚开始是偷偷的哭,后来是眼神没有焦距的发呆。
这种状态司闻很熟悉,所以让他不得不有些在意,可是再后来他就没再看过那个女孩。
“司闻同学。”
迷迷糊糊间,司闻感觉一道不真实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处传来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
“司闻?”
声音似乎比刚才大了点,然后他就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想起来睁眼看一看,但却发现自己的眼皮沉的像坠了一块铁,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随后他隐约感觉自己身体悬空,侧脸贴到了一个宽阔又温热的地方。
思想变得很迟钝,但司闻感觉自己应该是被抱起来了,但是谁会抱他呢?
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伴着低沉的声音透过胸腔的震动传了出来,“王通,打电话叫医生。”
叫医生?他生病了吗?
仅剩的意识也终于消失,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
司闻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头顶的吊水,右手血管的胀痛感提醒着他吊水的对象就是自己,他不是在办公室看书吗…
“醒了?”
左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且低沉的嗓音,司闻猛的扭头看去,正对上一双乌黑的眸子,沈修纭靠在他的左边,腿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还亮着。
而他们俩,正躺在一张床上。
司闻:“!”
司闻呆呆的张着嘴,满脸错愕,怔怔的看着沈修纭:“我…你…”
沈修纭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烧傻了?”
亲昵的动作却又做的无比自然,温热的触感让司闻苍白的脸色一红,他哑着声音问:“我发烧了吗?”
沈修纭垂眸看着他:“是啊,398度,差一点就傻了。”
司闻抿了抿干涩的唇,原来自己发烧了,怪不得身体那么沉,是因为昨天吹空调了吗?
“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吗?”
司闻抬眼望着他,果然这人360度无死角,接着他又听沈修纭不冷不热的问他:“司闻同学,你说这算不算工伤啊?”
司闻不敢去看他,“不、不算,抱歉,是我自己不小心…”
自己不仅因为感冒耽误了工作,还被老板送到了医院,确实是自己的不对…
司闻更愧疚了。
然后他好像听沈修纭很轻的叹了气,“我没怪你,下次注意。”
“好,我知道了…”然后他又小心翼翼的掀起眼帘,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沈总,您一直在这陪我吊水吗?”
“是啊。”沈修纭眼里带着一丝笑意,“某人现在手里还攥着我的衣服。”
司闻大脑空白了两秒,然后目光缓缓的向下挪去,看到了自己的左手正攥着沈修纭的衣角,衣角已经被攥的褶皱不堪。
司闻认命般的闭上眼睛,他想他真的病了。
“还不松开吗?”
司闻唰的松了手,将手以最快的速度塞进了被子里,半张脸也躲进了被子里,“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您送我回公司吧。”
沈修纭轻笑了一声:“回公司?这就是公司,你想回哪?”
“…什么?”
司闻再次傻了,然后他就听到了让他再次想把自己埋起来的话。
“司闻同学不会觉得这里是医院吧?”
难道不是吗…
沈修纭道:“这是我的私人休息室。”
沈修纭又故意的继续说:“还要我说的太清楚一些吗?你现在躺的是我的床,枕的是我的枕头,盖的是我的被子。”
听完这话,司闻整个人都如同仓鼠一般缩进了被子里,被子上带着沈修纭身上惯有的清冷味道,淡淡的雪松木和麝香包裹着他的鼻腔,他的心脏正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着。
沈修纭看着被子下的小山丘眉眼间都浮上了笑意,他将电脑放在了一旁的床头柜上,抬手去掀司闻脸上的被子,“闷坏了不算工伤,司闻同学。”
白兔子变成红兔子了。
沈修纭忍着笑,看着司闻一张脸红的像一只煮熟的虾,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他还没怎么样吧?
“沈总,我…”司闻欲哭无泪,他竟然躺到了有洁癖的老板床上,“我赔您一张床吧。”
他竟然傻到连这不是医院都没看出来,没有雪白的天花板,也没有蓝白相间的医院专属颜色,满屋子的设计感十足的高级定制家具,怎么看也不像是医院。
沈修纭似是感叹:“司闻同学的思路果然清奇。”
第一反应竟然是要赔他一张床。
沈修纭很坏的继续道:“这张床是意大利和英国手工制作设计的,大概65万美金。”
司闻怀疑自己耳朵坏掉了,这张床65万…美金?他竟然在65万美金的床上睡觉吊水?
这就是有钱人吗?
他刚才还放下豪言要赔沈修纭一张床,他恐怕连运费都赔不起。
“我…”
“好了,逗你的。”沈修纭心满意足,“好点了吗?”
话题转换的太快,司闻只能呆呆的点点头,打完针后感觉浑身不再像早上那么沉了,头也不痛了。
即使赔不起床,感谢总不能忘记,司闻真挚的道:“沈总,谢谢您。床…我会挣钱还您的…”
沈修纭看了他半晌。
真傻。
“我帮你拔针。”
司闻抬头看吊瓶果然见了底,他见沈修纭起身绕到了他这一边,他缩了一下手,“不用了,让医生来就好了。”
“医生走了,不信任我?”
司闻赶紧摇头,“不是的,我怎么能让您帮我拔针?”
沈修纭问:“那你能自己拔?”
司闻低头,“…不能。”
沈修纭坐在床边,拿出司闻缩在被子的手。
沈修纭的手掌很大,比他大了一圈,手指修长又干净,握住了他四个发凉的手指,温热的触感让他忍不住蜷缩了一下。
司闻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看着沈修纭撕开他手背上的粘贴,然后干脆利落的拔了针,按住了他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