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白岚一个孕妇了。
这几日,她私下给回家过年的常先生写了信。
告知其蒋家私塾挪到了白家,从此便在蒋家讲学。
同时也让人给赵家带去了口信儿,说蒋家私塾挪到白家。
而后又相继写了十几封信,分别是给几个大掌柜的。
如数让侍剑送去给荣盛,交代他正月十五后给每一位。
不过,荣盛那封,倒是及时便能打开的。
看完信件内容,荣盛倒吸一口冷气,好几次来拜访白岚都被拒绝了。
白岚只让银宝穿了口信:按照她的吩咐办便是。
无奈,荣盛只能老老实实办好白岚交代的事,然后暗中派人与侍剑和沈从逸说,无论如何护好白岚。
程时予过年前便离开了盛京,回老家去祭祖。
这刚一赶回来,便听说蒋家私塾挪到了白家。
他觉得这很反常,便拉着赵弘毅来拜了个晚年。
瞧见国公府里头萧条的景象,他当即意识到不对,拉着蒋朝朝询问可是府里出了事。
蒋朝朝平时是个不靠谱的,今日倒是嘴严实得很。
只笑着说:“能出什么事?就是府里开销大,母亲遣散了些下人罢了。”
然而,蒋朝朝已经给程时予留了信,交代人过了十五再送去给他。
信中提及两人的婚事。
蒋朝朝不知道这流放的事是做戏,心里已经确定自己这辈子回不来了,便在信中告诉程时予,让他遇见其他喜欢的人,便娶了吧,没必要等自己。
她越发这样,程时予心里越发慌。
于是连着好几日,程时予都往国公府跑。
可蒋朝朝依旧如从前那般灿烂,整日里嘻嘻哈哈,这才让程时予放下心来。
这大抵便是风暴来临前的宁静。
很快,正月十五,一家子又吃了顿团圆饭。
十八这日,官家在朝堂上大发雷霆。
当着众朝臣的面,将几本折子砸在蒋文昭脸上。
一场戏演完,很快蒋家被抄家流放一事,像是早有预兆一般,传遍盛京大街小巷。
宰相一党暗中叫好。
御王更是觉得大快人心,私下里让刑部的人好好搜一搜蒋家人。
蒋文昭提早让人缝在袄子里的那些银钱,如数被搜出来,充了国库。
而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全被男女分开关押起来,就等着被流放了。
而白岚因着有官家的特许,带着自己的一干人,搬去了白家。
此时来得太突然。
赵盛当日被吓了一跳,因着站出来替蒋家说话,不仅被罚了一年俸禄,还被打了板子。
最后还被拘禁家中,留职查看,而他赵家人,也如数被御王的人看管起来。
好在程时予不是赵家人。
两人一商量,赵盛拿出些银钱给程时予,让他去好好打探,看看事情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程时予这几年在文人圈中颇有些声望。
他深知这蒋家从前给朝廷打了多少胜仗,更知道蒋堰以及父辈在文人心中份量多重。
他索性写了陈情书,集结了百来名文人墨客,跪在了宫门口。
可这官家连看都不看,便禁卫军前来驱赶。
为首的几名书生,全被打了屁股,程时予被打的血肉模糊,抬回了赵府。
案子草草被了结,一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三日后,城门外。
蒋家一行人被套上手脚铐,穿上囚衣,准备流放南疆之地。
官家当真狠心,只给了两辆囚车。
这意味着,只有两位老人和小孩可以坐车,其余人都得徒步去南疆。
三千里路呐……
围观百姓纷纷哭着送行,心里扎得疼。
白岚带着白家一家子,还有那些全被白岚逐一安置下的下人前来送行。
瞧见蒋文昭提前备好的东西全被收缴,她一点儿也不意外。
她很坚强,没有掉一滴眼泪。
只是给了押送的官差二两银子,“劳烦几位大哥给点儿时间,我与家里人说说话,去旁边小摊子上喝口热茶。”
一阵寒风吹过,几位官差冻得直哆嗦。
想着时间还没到,便道:“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你们尽量快些。”
白岚点头应下,忙让银宝几人将冬衣给一行人披上。
蒋朝朝和蒋莹莹,被吓得直哭。
她们也没想到,流放竟是要走着去,路程那么远,天那么冷。
蒋朝朝哭着问:“母亲,我们会不会死在路上……呜呜……”
白岚揉揉她的脸,将手里的两个汤婆子给了她一个,另一个给了蒋莹莹。
“不会的,母亲会安排好一切,等走远些了,你们便有马车坐了。”
听了白岚这席话,两个小丫头心里也舒服了些。
而后白岚又依次拥抱了几个孩子,这才红着眼看向蒋文昭和老两位。
“夫君,父亲母亲,你们且放心,这几日一定注意好身体,别感染风寒,现下有人盯着,我也不好给你打点。
等出了盛京地界,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老两位相视一眼,顿时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夸白岚是个有本事的,蒋家能有她这样的媳妇儿,三生有幸。